第9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晚註定難眠。唯獨燕雲戈,因傷勢過重,他昏了過去,也算歇息一夜。

  撫遠將軍謀反是大事,自要擺上朝堂。

  在燕雲戈回來前,朝上已經鬧了數日。

  主要是文官們為天子出謀劃策,要如何懲治逆臣。抄家滅族自是不提,梟首示眾也可以考慮。餘下一些與燕黨無關、並未受到牽連的武官則積極應和,力證自己一心忠君,與燕黨反賊全然不同。

  到今天,燕雲戈被捉的消息傳了出去。上官傑在宮門外時,就被問了數句燕雲戈有無新交代出什麼。

  上官傑不欲生事,只說:「我自要稟予陛下。」

  孫青聽著,「嘖」了聲,顯然不滿於上官傑的回答。

  上官傑微頓,反問:「私鹽案可是還是沒有新進度?」

  孫青卡殼。他眼神閃動一下,說:「那賣鹽之人實在狡猾。」

  上官傑點點頭,未再多問。孫青則哼哼兩聲,暫且閉上嘴巴。

  他能安靜,上官傑也能得一刻清淨。

  許是因方才對話,他忽而記起,晉王世子、魏海兩人被問起時,也曾提到一個「鹽」字。

  他們說,一個死了的契丹刺客曾說,那個雇了他們的人在往草原上送鹽。

  上官傑舔了舔嘴唇。這自然應該是謊話,只是那兩人編撰出來,用以證明自己無辜。可話說回來,這麼長時間過去,孫青與陳修始終未查出一個結果。

  孫青、陳修……

  孫青的妻子,是安王的表姐。

  孫青一心要往鹽的來源查,並不贊同陳修派人往赭城去的提議。便是上官傑,也聽過數次陳修與他的爭執。

  思緒轉動到這裡,宮門開了。

  上官傑卻未動。不知從何時起,他的面頰緊繃起來,喉嚨微微發乾。

  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中被串聯起來。上官傑察覺不對,可零零散散的線索太多,擺在他面前的真話與謊言交織。他要在其中辨別真相,千難萬難。

  有人叫他:「上官大人,怎麼還不走?」

  上官傑回過神,說:「這就來。」

  他昨日未審出什麼新鮮狀況。說出這點時,皇帝顯然不滿。

  不過陸明煜勉強寬恕他。燕雲戈被捉的時間是有點晚了,上官傑這些日子也的確忙碌。一時沒有結果,也不是多麼難以原諒的事。

  但陸明煜還是說了。最遲明天,他一定要知道結果。

  燕家尋到寧王之後究竟做了什麼,他們往長安派了多少人馬,如今這些人馬藏匿在什麼地方。

  上官傑一一應了。待到下朝,他再召來燕雲戈。但這次,他並未讓人上刑,反倒找了個大夫,讓對方給燕雲戈看傷。

  這是上官傑猛地想到的事。燕雲戈之前不出的原因是「病了」,如今看,他當時的確不在長安,可「病了」興許是真的。也許這就是切入點。

  果然,大夫看過之後告訴他,燕雲戈背上是鞭傷,這頓鞭子約莫是在半個月前受的。

  上官傑振奮。在大夫給燕雲戈上藥的時候,他問:「之前陳修派人去赭城,那邊的人為何不配合?」

  燕雲戈一怔,看他。

  上官傑目光灼灼,與燕雲戈對視。

  他見燕雲戈扯起唇角,問:「上官大人是信了我的話?」

  上官傑否認,說:「非也。只是安王若真有異心,我卻不能不查。」

  燕雲戈低笑一聲,說:「還是信了——上官大人,如今你的話,陛下還聽得進去。一定要提醒陛下,安王不可信。」說著說著,話慢慢變多。

  上官傑聽得眼皮直跳。他一面疑心這是燕雲戈的新手段,展露對天子的關懷,證明自己絕非謀逆之人。一面覺得,燕雲戈這樣替天子考慮,又與天子有那重關係,他怎會危害皇帝?怕不是真的被人陷害。假若如此,自己今日給他治傷,就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不過,上官傑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他打斷燕雲戈,說:「你只告訴我,赭城為何不好好與陳大人查案?」

  燕雲戈靜了片刻,回答:「我去歲不在長安的那幾個月,讓鄭叔十分憂心。」

  話說得含糊,和上官傑聽懂了。

  如果鄭恭早在那時候就覺得皇帝要對燕家下手,那私鹽案的事擺上來,他可不得覺得這是皇帝在給自己找尋罪過?

  如此,倒是說得通。

  上官傑又問:「你背上的鞭子,可是燕正源打的?」燕雲戈不答,他也不必等對方回答,「他為何打你?」

  燕雲戈不語。

  上官傑換一種問法:「你出長安,與此事有關?」

  燕雲戈看他一眼,道:「是。」

  上官傑說:「事到如今,你總要與我說實話。」

  燕雲戈說:「這就是實話。」

  上官傑:「只是不全。」

  燕雲戈道:「的確不全。」一頓,「但你拿這話與陛下說,陛下比你明白。」

  上官傑一噎。他目光複雜,看著燕雲戈。

  燕雲戈目光沉沉,並無躲閃。

  上官傑看在眼裡,半是喟嘆,半是試探,道:「你倒是從容。」

  燕雲戈聽著,眼皮終於耷拉一些,苦笑:「我如何又從容了?只是不願看陛下為奸人所惑。」

  這話是真心的。

  誰能想到呢。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毫不猶豫地在燕家與陸明煜之間選擇後者,陸明煜偏偏不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