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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自己關在家裡那些年,對朝堂上的人物並不熟悉。後來出去辦差,也不走武將的關係。要說對這群人的了解,還是從燕雲戈那兒來的。

  燕雲戈說過,鄭恭是他要叫「叔叔」的人。早年是讀書人出身,後來在長安城中得罪了人,被發配邊疆。此人心性也真是堅韌強大,竟然從小兵做起,慢慢成了伍長什長,然後是隊率、屯長。就這麼一路升上去,又因機敏果敢,著實打了幾場勝仗,有了今天的位置,算是燕正源麾下難得以心思細膩著稱的將領。

  陸明煜聽著他的話,沒有回答,而是在諸臣身上緩緩掃視。

  他說:「還有什麼要說的,也一併說了吧。」

  燕家麾下的將領們相互看看,又有幾人站出。

  最先,他們的話鋒還顯得含蓄,只說一定不能放過行刺天子之人。到後面,話里卻開始帶上火藥味,就差明白說出讓陸明煜把先帝二皇子、四皇子抓來認罪。

  二皇子守陵去了,四皇子卻還在朝堂上站著。

  他沒有落馬殘疾前就是低調的性格,如今眼看戰火燒身,還是一言不發。

  倒是有文官看不過去,站出來道:「再過幾日便是建文年間了,幾位將軍這氣勢卻還一如往日。」

  武將里,最有「氣勢」的一位郭牧聽了這話,當即瞪起眼睛,問:「你什麼意思?」

  那文官也是有來歷的。他的妻子,正是四皇子母親的侄女,說來也算四皇子的「表姐夫」。如今扯著唇,怪聲怪氣地一笑,說:「郭將軍難道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在下不過是想到永耀十四年罷了。」

  永耀十四年,也就是三皇子落水的那年。

  這個年份,是燕家難以觸碰的傷口。而文官這麼說,意思則是:當初三皇子落水,你們跟瘋狗似的咬了半個朝堂。如今燕雲戈沒了,怎麼,你們還想再扯上安王?

  安王,即為先帝四皇子的封號。有殘疾的人註定無法登上皇位,以至於先帝對這個兒子心情即為複雜。看來看去,還是封個「安」字,希望人平平安安。

  鄭恭聽到這話,心裡當即「咯噔」一下。

  他迅速說:「孫大人這話便——」

  一句話還沒說話,旁邊已經炸開一聲:「孫青,你他娘的是什麼意思?!」

  郭牧一邊喊,一邊朝人衝去。

  孫青早有先見之明,往一旁其他文官身後躲避。

  郭牧雙目圓瞪,怒髮衝冠,眼看就要上演一出朝堂大戰。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清了清嗓子。

  不是陸明煜,而是燕正源。

  武將們瞬時寂靜無聲,一起看向老將軍。

  就連郭牧,也條件反射地一個哆嗦,停住步子。

  他還是惡狠狠地盯著文官堆里的孫青,腳步卻不動了,而是規規矩矩站好。

  孫青嘴角又扯起來。好在他也怕郭牧的拳頭,沒再多挑釁。

  陸明煜看著這一幕,不知該嘆該笑,想:我咳上一句,他們能否聽到?

  這是個不必有疑問的問題,陸明煜沒往下深想。

  朝堂重回秩序。燕正源出列,拱手道:「臣相信,陛下一定會給雲戈一個公道。」

  「少將軍,」陸明煜嘆道,「朕今日上朝,便是要說起此事。」

  這話出來,諸人屏息以對。

  陸明煜道:「昨日,司正司來報,說終於查出眉目。」

  隨著他的話,兩名司正,並兩名典正踏入宣政殿。

  如果燕雲戈在,他就會發現,來的正是昨日與陸明煜在福寧殿中交談之人。

  一時間,無論文臣武將,注意力都被司正司來人吸引。

  上來以後,司正先請罪,說這起案件涉及天子,又害了撫遠少將軍,須無比慎重地對待。

  郭牧聽到這裡,不耐道:「你便告訴我,害了我們少將軍的究竟是哪個雜種!」

  文官們聽著這話,便是對案件進展極為關心,也要露出一二嘲諷神色。

  燕正源擰一擰眉毛,沒說話。

  司正對這樣的場面已有預料,開始娓娓道來。

  他們出示了諸多證據,從當日的酒壺酒杯,到一模一樣的毒藥。又叫上證人若干,在宣政殿裡,來了個從頭到尾的案情展示。

  陸明煜既要做戲,便得做足全套。

  群臣見了這副架勢,有翹首以盼的,也有眉頭緊皺的。

  慢慢地,前者眉頭跟著皺起,後者面上卻多了鬆快。

  司正司的人說來說去,事情卻一直在宮中打轉,半點牽扯到二皇子、四皇子頭上的意思都沒有。

  到最後,更是得出結論:毒藥,是某個對天子心懷不忿的宮女下的。之所以心懷不忿,是因為早些年間,她分明被先帝看上,先皇后卻用一句話斷了她侍寢的機會。往後十數年,這宮女不斷地和周圍人念叨,從一開始的遺憾,到後面瘋瘋癲癲,說徐皇后分明是妒忌自己得聖上寵愛,怕她誕下龍子,得了太子之位。

  日子久了,還真相信自己有一個兒子。這麼一來,陸明煜成了她的頭號敵人。

  如今拿了毒藥,宮女偷偷摸到福寧殿,趁著天子與少將軍有什麼話都愛私下說的習慣,給他們下了毒。

  那之後,許是天譴,她渾渾噩噩時,自己也吃了毒藥,就這麼沒了。

  群臣:「……」

  陸明煜揮揮手,讓陳述完案情的司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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