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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我還順手把藥草田都燒了,即便要新種長熟也得百年之後。」

  也就是說,他手上這一株,有可能是世間僅剩的最後一株腐生螢草。

  柳舒言的手拍不下去了,她收起了嘴角散漫的笑。下一息,凌厲的劍光刺向了薛安。少年轉手把玉盒收起,身影一閃,兩人位置相換。但不容他喘息,柳舒言的劍緊隨而來,速度越來越快,劍勢銳利。薛安幾連躲閃被她逼到了崖邊,終是在她一劍劈來之時,沒忍住橫刀相格。

  柳舒言借著後坐之力,落回到山石上,桃花眸中顏色頗為微妙:「薛安安,我已經元嬰後期了。」

  初時她沒用全力,但察覺到薛安遊刃有餘後開始加緊,而他依然能跟得上。她修為提升得快,是多虧了白小花那坑貨讓她稀里糊塗接受了雪人族的傳承,而薛安也能在幾年間與她不相上下,大概他也有一番奇遇。

  「我亦元嬰後期。」薛安見她沒有再戰的打算,就把刀收起。

  柳舒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薛安報出來的修為也就能聽聽,畢竟這傢伙有前科的:「魔尊重聞至少也應有大乘期的修為,就憑我們兩個元嬰就敢去殺他,是那次的天屍老魔給了你自信嗎?」

  「我敢,定然是有機會。就問你敢不敢與我同去?」山風把少年的衣袍吹得鼓起,惡鬼面具也被刮歪了一些,隱約露出了一道紅痕。柳舒言正欲再看時,風已經歇了,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把面具扣緊,琉璃色的眼眸緊盯著她:「柳舒言,聽說妖界要與人修開戰,而我不久前偷聽到妖皇與重聞通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最擔心的是果然發生了,被佛道儒三派打壓良久,妖魔兩道要聯手相爭。

  「我想止戰不假,但你又是為何要急於在這時刺殺重聞?」柳舒言說出自己的困惑。換做是她設局,最佳時候定然是開戰以後,重聞受傷之時,最適合渾水摸魚。又或是說——

  重聞現在受了重傷!

  柳舒言雙眼微亮,若真是如此,現在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

  「你想的沒錯。」薛安抬手摘下了面具,只見他白皙俊朗的面上從前額至鼻樑竟遍布血色的魔紋。

  柳舒言嚇了一跳:「你竟然走火入魔了?」這般他修為提升得如此快也有理由了,全因這是用自己的生機換來的。待到魔紋遍布周身,就是他最強的時候,也是他壽命到盡頭之時。

  「重聞辱我母,損我身,是我最大的仇人。即便我身化惡鬼,也要拉他墊背。」少年淡漠地開口,朝她伸出手,「柳舒言,與我一起去殺了他,挫骨揚灰。」

  「別以為你說得平淡,我就聽不出是要拼命的事。」柳舒言都無語了,用劍柄把他的手拍開,「你每次幹大事都要叫上我做什麼,魔界沒人了嗎?」

  薛安的眼裡閃過了幾分笑意,並不容易捕捉。他抬手拋給她一件斗篷,側眸朝西側望去:「未免夜長夢多,我們現在就出發。」

  「重點不是先說你的計劃嗎?」柳舒言鬱悶地跟上。

  這邊兩人同行,叢林深處的少年獨自拾階而上,看到了金殿的一角輝光。殿內鋪設了整張虎皮毯,擺具皆為獸牙獸骨打磨而成,一個相貌極為俊美,若天山白雪一般的青年立在高台上。

  揮手讓一旁的獸兵退下,他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到少年面前,兩指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被迫仰頭:「開戰的消息是你泄露的?以為這樣就能保護那些人修?」

  「一點點恩惠就能讓你死心塌地?」蔚藍色的眼眸帶著幾分譏笑和不屑看向他,「你可真是條好狗啊兒子。」

  少年捏緊了袖中的摺扇,眼裡透出了憤恨之色。

  下一息,摺扇破空而出!

  第113章 115 殺魔尊!

  相比於妖皇宮有重兵把守, 魔尊的天殘殿可算得上是門可羅雀。

  柳舒言初時還以為薛安給她一張斗篷就能混進魔宮是天方夜譚,直到實踐起來,她才知真正的天殘殿不存在群魔亂舞, 有的只是屍山血海,白骨粉傀, 陰森可怖。

  天殘殿的大門前四棵蒼勁的寒鴉樹, 根系猙獰地透入黑石之中, 粗壯樹幹是五人都未能合抱的寬度。此時灰褐色的枝幹上沒有一片新葉,取而代之的是掛滿了乾癟、殘缺的屍體,有些衣著十分詭異, 能讓人輕易就辨認出魔修的身份,而有些是道修,還有和尚和書生。

  頂上列了一排皮毛光亮的烏鴉,綠豆大小的眼睛桀桀地盯著拾級而上的兩人,乾癟的爪子還掛了腐爛的肉塊。

  風一吹,干腐的氣息伴隨清脆的片響而來,仰頭才發現枝椏上方掛了一串串顱骨做成的風鈴。黑石圈出的血池被吹起了漣漪,一時也說不清是石頭的本色,還是經久地染血浸入的血垢。

  柳舒言走神過了兩息, 走在前方的薛安許是察覺到了,暗中拽緊了她腕間的繩索。沒有看守, 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處境安全,反而在踏入魔界後, 他們就受到這些可能匍匐在各處的屍傀監視。

  柳舒言忙垂下眼眸, 把心跳也壓到了平整。

  魔尊重聞脾氣古怪暴虐,喜屍傀厭生人,所以平日寢宮之中只有貌美的傀儡服侍, 常人不敢相近,就怕被他看上了會被強掠做成傀儡。如此多年來能進出他宮殿還平安無事的,只有左右兩位護法和薛安而已。

  聽說薛安帶回了一人求見,天殘殿的石門在他踏上最後一階後就自動敞開,內里光線昏暗,只靠瑩瑩幾點燭火照明。柳舒言瞥了眼,她本以為裡面是飼養了血蛇,然進去後才發現是蜿蜒的血痕,一直延綿到牆邊的洞口,與殿外的血池相通,便利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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