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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無論怎麼折騰,愣是沒一個人應聲。

  她從小到大沒吃過這樣的苦。醒了哭,哭了睡。

  折騰到第三日,心氣散了。

  雖然一直有人從釘死的窗戶縫裡送飯,但她不想吃了。

  「吃飯有什麼用呢。」丁紹芸如此想著,人躺在榻上,失了力氣,漸漸迷糊起來,「我估摸著也會爛在這園子裡,和鳳仙一樣。」

  她要被關個天荒地老了。

  再沒有人來救她了。

  門開過,又合上。

  「丁小姐,您和二爺服個軟罷。」有人輪番在她耳邊勸道,「服個軟,就能出去了……」

  「丁小姐,您多少用點膳罷,二爺心疼著呢。」

  「丁小姐,您不吃,二爺也不肯吃,這可如何是好。」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她為什麼要服軟?那男人恨不得讓她死。

  「還愣著幹什麼,真等著丁小姐餓死?快灌吶!」

  丁紹芸咬緊牙關不鬆口——這是要給她餵孟婆湯了!

  有人來,有人走。

  她迷迷糊糊,如墜浮屠境。

  ……

  「丁小姐,請您睜下眼。」

  丁紹芸沒動。

  明晃晃的手電光照到她的瞳孔上,女人纖長的睫毛不自覺眨了下,總算有了點反應。

  冰涼的聽診器在丁紹芸的胸口上略作停頓。

  「她斷食太久,脫水並且營養不良了。」有人在說,「我現在要給她打營養針,你們能迴避下麼?」

  屋裡有抗拒的聲音,應是宋家的僕人不想離開。

  「為什麼不行?我是你們二爺請來的醫生!請你們放尊重些。」那人又道。

  停了許久,屋裡到底是響起細細索索的腳步聲,似是有人離了屋。

  須臾之後,屋裡只剩下先前說話的人。

  他附在丁紹芸耳邊,壓低了語調:「丁小姐,您能聽見我說話麼?」

  女人沒有反應。

  「趙青函趙公子讓我給您捎句話。他這幾日被父親關起來了,但是心裡一直掛念著您。他定會想辦法接您出去的。」

  醫生說完,將注射針頭扎進丁紹芸的血管里。冰涼的液體湧進來,帶著勃勃生機。

  「我明日還來,您一定要堅持住,好麼?」他輕聲道。

  漆黑的屋裡,冰冷的榻上。

  女人的手指恍若不可見的,輕微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凌晨三點十七,和晉江的作者後台搏鬥已經兩個小時。層出不窮的bug,先是無法保存,再是無法定時,最後無法發布,當真是花樣百出。累了,毀滅吧orz

  ☆、琉璃鎖(11)

  那個西洋大夫有點真才實學,接連來了三天,丁紹芸的病果然好些。

  她白天會用些軟爛的吃食,甚至還能被下人攙扶著,下床略微站站。

  「姑娘晚上吃了小半碗雞湯麵,和兩口什錦菜。」丫鬟一五一十的向宋廣聞稟報。

  「知道了。」男人正在讀報,眼皮子掀都沒掀,好像渾不在意似的。

  丫鬟去了,心裡卻暗自納悶:丁小姐不吃不喝的時候,二爺急的要死要活。如今人醒了幾天了,怎麼也不見他高興?

  這丁小姐到底是受寵,還是不受寵呢?

  不過旁人的這點疑思完全沒有干擾到宋廣聞。

  他慢條斯理的把報紙上所有的版面都讀完,又喝了兩盞茶,方才起身。

  「不必跟著了。」二爺揮退了僕人,一個人出了堂屋,往外走。

  夜黑壓壓的垂下來,濃墨重彩。倒顯得天上掛著的銅錢似的月亮,成了工匠無心甩上去的泥點子。

  不多時,地方到了。

  偏屋的燭火已熄,丁紹芸應是睡了。隔著木窗稜子,似乎能聽到女人悠長的呼吸聲。

  宋廣聞在門前站住。

  自打前幾日醫生來看過,門上的鎖就撤了。守門的啞婆正打盹,見著主子過來,驚得要起身,卻被二爺止住了。

  宋廣聞沒有挑燈籠,更沒有端燭台。一個人立在暗處,心是靜的。

  這些天只要有時間,他都會來這裡轉一轉。停個片刻就走,幾乎成了習慣。

  半晌過後,男人正準備向之前一樣離去,屋裡卻傳來一聲極淺的呼喚。

  「二爺。」

  宋廣聞驀地愣住。整個人像是被點著了一樣,每個毛孔、每個骨節里都「轟」的躥出火星子來。只差一把乾柴,就能把人焚燒殆盡。

  然而過了許久,屋裡卻再也沒有動靜。

  男人幾乎疑心是自己聽錯,又不甘心就此離去,最終還是推開了眼前的門。

  偏屋裡這幾日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連被褥都換了上好的。桌子上的茶餘溫未散,應是此間的主人還沒睡下多久。

  榻上的人翻了個身,轉了過來。

  丁紹芸眼睛緊闔著,白而嫩的腕子從被裡不安生的探了出來。她睡得正香,呼吸綿長。方才那聲「二爺」若不是男人聽錯,便應該是她的夢囈。

  宋廣聞貪婪的凝視起了幾日未見的女人。

  好像得了饞症的人,驟然見著噴香肉包子,一廂是捧在手心裡捨不得吃,一廂又恨不得立刻吞沒下肚。

  而丁紹芸只管睡著,不知做了什麼夢,蹙了蹙眉。

  她看著確實是清減多了。大抵是因為受了苦的緣故,原本豐潤的面頰略凹了下去,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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