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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叢谷也自此有了不成文的規矩:凡谷中人,皆不得動情。

  昔日桃花源般的仙境,如今人人自危,猶如冰窖。

  看著洛清訣臉上難得的生氣,何攸之微微一嘆,如今可算是要苦盡甘來了…

  秋怡閣花木簇簇,昏暗的燭火,零星的閃爍著,缺了精心打理,雜草紮根在土裡,以蓬勃態勢向四周瘋狂延伸。

  全因延芳閣芳貴君,多情的鳳浀帝已多月不曾踏足這裡。

  後宮心有七竅,主子無寵,奴才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宮人們由奢望,漸漸開始憊懶,做什麼,都得吆喝個五六遍,才肯抬抬眼,至於聽不聽話,還得看他們心情舒不舒坦。

  周栗珊周侍君,周栗瑚之胞弟,宮階位及七品,別看品級數高,因著女尊男卑,自古便有女子為官,品級越高,官階則越大,而男子卻恰恰相反。

  九品為末,一品為尊,君侍若要晉位份,皆是居九品而上,鮮少有越品而受封者。

  身為庶出,一進宮,便得封七品侍君,原是破天荒的榮寵,後宮為之側目者,不在少數,周栗珊很是風光了一段時日,見天的拿人取笑炫耀,自以為得了勢。

  奈何君心難測,不過幾月,鳳浀帝便被新晉的芳貴君給奪了心神,自此牆倒眾人推,周栗珊往日得罪人不少,日子較之其他失寵君侍,不免更艱難些。

  清湯寡水似的剩飯剩菜,原該是浣衣局的份例,如今時不時的就錯送到秋怡閣,周栗珊瞪著眼前令人作嘔的菜品,啪的一聲擱下筷,一下掀翻桌案。

  「來人!來人!!」

  尖利的嗓音再沒了理智,穿過層層門扇,撞擊進宮人們耳里,眾人停頓了會,像是沒事人似的各干各的。

  周栗珊不甘心,一邊拿起身邊耐砸的物什,不斷往地上砸,一邊鐵青著臉叫罵:

  「賤人!下賤坯子!沒個眼色的混帳!真當本君失寵,就教訓不了你們了!等本君,等本君…」

  「珊侍君這是怎麼了?」

  芳貴君梁夙唇彎著,掩著巾帕,笑得溫雅,落在周栗珊眼裡,卻覺著刺眼極了,他氣喘吁吁的站直身,翹著小指理了理衣襟:「芳貴君還真是稀客啊,這大晚上的,什麼風能把你從陛下身下,吹到本君的秋怡閣來?」

  「呵呵~,珊侍君說笑了,後宮君侍何其多,陛下哪能天天呆在本君的延芳閣,都是宮人們不知禮數,盡傳些閒言閒語,倒是叫珊侍君笑話了。」

  世家皆好面子,哪有將床幃私密,當笑話取笑的?

  便是關係親近,也實在令人難堪,何況不是?

  梁夙倒是面不改色,嬉笑著,三言兩語便將氣氛活泛起來。

  「哦?看來芳貴君倒是大方。」

  周栗珊略顯尷尬。

  這幾月算是吃夠沒人緣的苦頭,梁夙眼下還得著寵,斷不能再把他給得罪了。

  周栗珊正暗暗懊惱。

  誰想梁夙竟主動示好,不管怎樣,他自然不會如往常那般,叫人下不來台,扯著嘴角,極是端正的行了半禮。

  「本君這,方才鬧耗子,一時失態,還望芳貴君莫見怪。」

  「無妨。」

  梁夙得體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偏不倚,既不讓人覺著疏遠,又叫人覺著極是善意,無法再起戒備。

  「原是本君叨擾,如何能責怪侍君失禮?」

  瞧這光景,莫不是真想與自己交好?

  周栗珊想不透梁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但總歸不是來看他笑話的就好。

  「貴君客氣,不知貴君所來為何,可是珊兒做錯了什麼?」

  「阿珊還不知麼?」,梁夙微微睜大眼,透出股驚訝,而後又下意識捂唇,遮遮掩掩起來,「咳,只是延芳閣離這近,故來瞧瞧你,原也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

  周栗珊一下疑神疑鬼起來,看著梁夙模樣,斟酌著,還是追問出聲:「哥哥可莫要瞞我什麼,莫不是…,莫不是陛下要廢了我!」

  「弟弟莫要多想,這夜色漸深,我也該回了,弟弟早些歇息便是」,梁夙拉起周栗珊雙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說完,也沒顧周栗珊挽留,逕自急匆匆的走了。

  這下,周栗珊只覺眉心直跳,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君上,為何不提周二小姐之事?」

  琿玉膽小,忠厚,原是末等侍子,不怎麼會奉承人,因著灑掃之事,受人排擠,鬧將起來。

  延芳閣掌事宮人盡喜挑軟柿子拿捏,找不到碎了花瓶的禍首,也就挑他做了替罪羊,罰在卵石徑上跪足六個時辰。

  正好讓出來賞花的梁夙瞧見,隨口問了句,之後,便將人提到身邊,做了隨侍。

  梁夙知他品性,時常指點,今次帶他來,也是算準了他會有此一問,故而略低了音,不大不小的恰好令尾隨而來的周栗珊聽見。

  「周二小姐死於非命,還是死在永安侯世女的寵侍毒下,著實難堪了些,本君與珊侍君並不熟悉,原只是想看在一同侍君的份上,去安慰一二,只是他既不曾知曉,本君貿貿然開口,平白惹人傷心做什麼?」

  「還是君上想的周到」,琿玉提著玉碧宮燈,臉上掛著笑,滿眼的崇拜。

  「哎,只是可惜好好的人就這樣沒了」,梁夙嘆息似的搖搖頭,「永安侯世女寵侍殺的人,恐怕只有敲登聞鼓,才能討回公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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