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胖大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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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章 胖大人影

  二貝勒的話,讓陳文心和四阿哥,都感到精神一振。

  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出,要設法阻止索額圖。

  難道他不知道,索額圖一倒,他就絕沒有希望登上皇位了嗎?

  他知道。

  陳文心愣了愣,問道:「你真這樣想嗎?」

  二貝勒點了點頭。

  「如今朝中的風氣成了什麼樣子,人人自危,謀求大位。地方多番政務,都互相推諉不肯解決。再這樣下去,大清的江山社稷就要毀在索額圖手上了!」

  他曾是皇上一手培養大的太子,對江山社稷,有著更為清醒的認知。

  沒有什麼,比天下更重。

  聽了二貝勒的話,陳文心當真舒了一口氣。

  她原先還擔心,二貝勒便是受索額圖威逼利誘,去謀奪大位,皇上也會遷怒於他。

  到時候秋後算帳,他必然要受更大的折磨。

  想不到他這樣懂事,心懷天下,又認得清利弊得失。

  「皇額娘知道,你絕不是索額圖那般的亂臣賊子。聽聞你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們都覺得你是不肯做那樣的事情的。」

  她說的我們,自然還有四阿哥。

  二貝勒朝著四阿哥一望,心中百味雜陳。

  明明應該是勁敵,四阿哥卻一直信任他,幫助他。

  今日陳文心請他入宮來,或許也有四阿哥的功勞吧?

  他不禁苦澀一笑。

  四阿哥朝他輕輕點頭,「二哥,我佩服你。」

  佩服他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能放棄眼前的皇位。

  佩服他大義滅親的決絕,能夠勇於反抗索額圖。

  佩服他今時今日的鎮定,冷靜。

  二貝勒一笑,「佩服我做什麼?或許是在那個冷清的貝勒府里,閉門思過真的有效,大徹大悟了罷?」

  「反倒是我該佩服你,皇阿瑪把大位託付給你,必然有他的慎重考慮。你能擔得起這天下的擔子,為蒼生謀福祉。」

  兄弟兩個的手緊握在一起,陳文心熱淚盈眶。

  這些孩子,她都替皇上找齊了。

  一個個還是原來的模樣,經歷過這一場暴風雨的洗禮,甚至比原來更加成熟。

  於是三人談論起來,索額圖近來的動向。

  有些事陳文心知道,二貝勒不知道。

  有些事二貝勒知道,他們反倒不知道。

  正好互通有無。

  索額圖是個簡單粗暴的人,沒有那麼多陰詭的心思。

  像是花金銀來賄賂鑲藍旗這種事,還真像是索額圖的作風。

  陳文心不禁一笑,「到底是多少金銀,二貝勒可知道?」

  二貝勒想了想,用手比劃了一下。

  「這麼大的木箱子,統共五個。」

  這麼多?

  陳文心盯著二貝勒比劃出來的大小,心中湧起一個狡黠的念頭。

  等皇上回來了,把索額圖抄個家,只怕國庫的銀兩就有了。

  她想著想著,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

  奇了,索額圖給鑲藍旗送銀子,她為什麼這麼高興?

  二貝勒和四阿哥哪裡能想到,一個被皇上從吃貨鍛鍊成「財迷」的人,走到哪兒都想著開源節流。

  銀子才是江山社稷的根本啊!

  沒有銀子,江南的河堤拿什麼修?

  西北的乾旱拿什麼救?

  大清幾十萬、上百萬的大軍,拿什麼養活?

  現在她明白了。

  就拿索額圖,還有他手底下那一干大臣來開刀,起碼可以養活一支大軍。

  「陳額娘,你在想什麼?」

  她想得太過入神,四阿哥不禁出言提醒。

  陳文心笑道:「我在想,索額圖可真有錢。如果收拾了他,把那些銀錢用來救治災民、填充軍餉,豈不正好?」

  二貝勒哭笑不得,「皇額娘想得是好,可如今索額圖之勢,未必能敵得過。更別談能夠把他的銀錢,拿來為國公用了。」

  如果可以,那自然最好。

  陳文心胸有成竹,只是關於皇上的事,暫且還不能告訴二貝勒。

  免得他和索額圖接觸的過程中,露了馬腳。

  「索額圖的勢力再強,沒有你,他那一群大臣便是群龍無首。難道他索額圖,還想自立為帝不成?」

  便是當年的鰲拜也沒有這樣的膽子,索額圖自然不會。

  二貝勒想了想,「皇額娘要兒臣怎麼做?」

  「讓你在乾清宮大殿之上,當著眾臣的面表態,你可願意?」

  這件事的關鍵,就在二貝勒的身上。

  只要他主動站出來,表示他遵循密詔,擁立四阿哥。

  那索額圖就沒戲唱了。

  這同時也意味著,二貝勒將不再有機會登上大位。

  讓他親口在所有人面前,放棄那個全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位置……

  他會願意嗎?

  二貝勒忡愣良久。

  「兒臣……當然願意。就怕索額圖他……」

  「沒關係,明日早朝你就上殿來,把你的真實想法告訴大臣們。皇額娘也會去,不會讓索額圖對你怎麼樣的。」

  陳文心柔聲安慰,二貝勒總算堅定了起來。

  「好,悉聽皇額娘吩咐。」

  夜色深沉,小桌子親自護送二貝勒出宮。

  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其中一個是二貝勒的小得子,手上提著一個食盒。

  那是陳文心特意為他準備的,他一貫愛吃的宮中的點心。

  是他在那個冷清寂寥的貝勒府里,吃不到的。

  一輪朦朧的毛月亮掛在天上,二貝勒的黑色披風,看起來有些陰鬱。

  小桌子親自扶他上了馬車,看著那輛並不起眼的馬車,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車上,小得子打開食盒,不禁笑了起來。

  「貝勒爺,都是您從前在阿哥所的時候,最喜歡的吃食。皇貴妃娘娘真是有心,都記得清清楚楚。」

  二貝勒看了一眼,不禁伸手拈起一塊馬蹄糕。

  「那是皇后娘娘。」

  小得子吐了吐舌,「是,皇后娘娘待貝勒爺真好。」

  「她待所有的阿哥、公主,都很好。你瞧瞧五弟,在翊坤宮養得又壯實又機靈,可愛得緊。你再瞧瞧四弟,和他自己的親額娘德妃都沒有這麼好。」

  「便是恭王叔的兩個女兒,還有裕王叔的溫宜公主,哪個沒受過她的照拂?」

  看她如今,心中只有皇上的密詔,願意扶立四阿哥便可見一斑。

  換做這宮裡任何一個女子,可能都想把那個位置,留給自己的孩子。

  不是她腹中那一位,也該是五阿哥。

  這樣,才不會多一個聖母皇太后,來和她爭權。

  說到底,陳文心行事的作風和宮裡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權衡事物看的不是利弊,而是公理道義。

  小德子嘿嘿一笑,「皇后娘娘人又美心又善,阿哥公主們都喜歡她,她對阿哥公主們也都好。別說是爺了,就是待我們這些奴才都是極好的。」

  從前,整個宮裡,宮人們都擠破了頭,想往乾清宮靠。

  皇上政務繁忙脾氣大,時不時愛罵奴才來出氣,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可是皇上越罵,挨罵的奴才就越有體面。

  所有人都恨不得,往乾清宮去讓皇上罵一頓。

  小打小罵算得了什麼?

  只有權力是真的!

  可是到了後來,大家漸漸發現,還是翊坤宮更好。

  翊坤宮的奴才,過年的時候,能得一塊金子。

  嘿,那可是金子啊!

  別家的嬪妃,頂多給個中空的金錁子。

  逢年過節拿出來一比較,總是翊坤宮的賞賜最厚。

  這種厚不單單體現在銀錢上。

  一頓午膳菜做多了,陳文心會特特分賜給宮人們,讓他們也嘗嘗鮮。

  到了夏天天熱,冰鎮的酸梅湯和冰西瓜,那是可勁地賞。

  天熱不讓奴才在太陽地下當差,天冷也不讓在冷風口裡當差。

  只要她看得見想得到的,都會儘量為旁人著想,讓大家都歡歡喜喜的。

  想著想著,好像就明白了。

  除了她,這後宮的嬪妃之中,還有誰配當這個皇后?

  二貝勒一塊馬蹄糕下了肚,心情輕快了許多。

  再看小得子一臉心有戚戚然,揶揄道:「怎麼?皇額娘待奴才好,本貝勒待你就不好了?」

  「貝勒爺當然好,貝勒爺天下第一好!」

  小得子狗腿地拍著馬屁,二貝勒不禁一笑,朝他嘴裡塞了一塊糕點。

  「就你話多,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如今在貝勒府,他主僕兩個也算是相依為命了,故而二貝勒悄悄進宮,也就帶了他一個。

  小得子當然知道,這是對自己莫大的器重。

  他吃了二貝勒這塊糕,心中暗暗想著,不論二貝勒日後會是皇上還是庶民——

  他這輩子就跟定二貝勒了。

  馬車的速度漸漸放緩,最終停了下來。

  小得子招呼一聲,「貝勒爺,咱們到家了。」

  說罷便當先跳下了馬車。

  二貝勒坐在馬車裡頭,久久等不到小得子伸過手來,扶他下車。

  他不耐煩道:「好奴才,敢跟爺開玩笑了是不是?再鬧爺就真惱了!」

  話音剛落,外頭伸進來一隻手,二貝勒搭了上去。

  這一搭,他很快地察覺出了不對。

  小得子是個年輕的太監,皮膚光滑,手也纖細。

  而遞進來的這隻手,幾乎比小得子的手粗了一倍,搭上去油膩肥厚。

  他迅速收回了手,一腳踹開了車門。

  眼前站著一個胖大的人影,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

  「二貝勒,你這大半夜的,是從哪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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