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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請祖母。」

  岳明隨後請來文定安,只是這回祖孫相見比過去更要彼此沉默。

  文定安在床邊坐了多時都未曾開口問過師柏辛一句,反倒是一直在等的師柏辛終於道:「讓祖母為孫兒如此操心,是孫兒不孝。」

  他臉上的傷已有些消退,身上也不比前幾日疼,此時深邃的眸中不見絲毫波瀾,讓人一時間難以探清楚他說這話時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文定安見師柏辛醒來便徹底放了心,當下也不想再追究到底是師柏辛一意孤行還是自己下手太狠,想起沈慕儀放出的皇榜公告,她多少算是安了心,道:「我只盼你以後能記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責任,切莫任意妄為,壞了咱們綏陽侯府跟相府的聲譽。」

  師柏辛臉色未變,終將視線落在文定安身上,道:「孫兒不知這幾日發生了什麼,還請祖母與孫兒告知。」

  師柏辛過去因為敬畏之心,甚少直視文定安,如今二人目光相接,他沒有絲毫閃避,甚至透著一股異常濃烈的執著,不禁讓文定安心頭一震,她卻也不會迴避。

  文定安正色道:「你因傷昏迷,陛下卻在此時醒了。她來府中看過你,我與她說了些心裡話,請她顧念這些年來你們之間的情誼,別再處處依賴你,事事抓著你。你有你需要去完成的事,她亦有要她自己走的路。」

  她無意欺騙師柏辛,但也不想再將一切說得那樣透,畢竟那是讓她覺得丟人的事。

  「沒有其他了嗎?」

  在自己面前想來謙遜的孫兒居然用這樣冷漠的態度質問自己,文定安起身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孫兒只想知道全部的事,陛下都已下了詔,孫兒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仍說得無波無瀾,仿佛那個要遴選皇夫的沈慕儀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文定安卻被他這忽然轉變的說辭怔住了,道:「你想通了?」

  「尚未想得通透,但事已至此,孫兒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未免太過愚鈍。」

  文定安卻不會將自己對文定昕「曉之以理」之事告訴師柏辛,她惟願他當真看清了事實,絕了心中的非分之想才好。

  她坐回床邊,放緩神色,雖仍看來威厲,總比過去慈祥,道:「我與陛下談及真心,她也是明白一直以來對你的依賴與信任造成了諸多困擾,未免再拖累你,她必有自己的決斷,只是這遴選皇夫的事,我確實未曾想到。但她既做了這個決定,便是說明了自己的立場,你且放寬心,別再糾纏。你們一帝一相,早該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才是。」

  見師柏辛未作答,文定安又道:「我將你父母從綏陽喚來上京,咱們一家多時沒在一處,這回就當是接他們來團聚。我知道,你從來都有分寸。」

  他自幼就被教導得謹言慎行,藏心於行,即便父母在堂也是禮數在先,長幼有序,並不奢望所謂的天倫之樂,自然是最有分寸的。

  可也正是這分寸二字,讓他將諸事安排妥當唯獨拖延了和沈慕儀的感情,唯恐自己做得一絲差錯就毀了兩人的關係,時至今日,又要被這分寸斷了心中那一份牽掛相思。

  他如何不恨這兩個字。

  但是話到嘴邊,師柏辛只道:「孫兒需再想想,但請祖母放心,孫兒有分寸。」

  文定安並不十分信任師柏辛所言,卻無從找出差錯,唯有就此作罷。

  祖孫二人在之後無甚交談,文定安自行離去,岳明在師柏辛授意後,將他醒來的消息送進宮中。

  其時沈慕儀正在批閱奏摺,見翠濃興沖沖地進來,她搖頭道:「什麼事值得這麼高興?」

  「陛下,相府派人來送信,說師相醒了。」

  師柏辛連日昏迷,按照大夫所言本該危險,沈慕儀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此時傳來喜訊,頓時高興得她連奏摺都沒心思看,這就要去相府探望。

  翠濃這就要去備車,卻聽沈慕儀道:「不用了。」

  翠濃不解道:「陛下又不去了?」

  沈慕儀重新拿起手邊的奏摺,道:「讓湯圓兒帶著東西去趟相府,就說是朕賜給師相補身子的,讓他好生修養,朝中諸事離不得他這個丞相。」

  原本,沈慕儀突然遴選皇夫這事就讓翠濃不解,一想到沈慕儀對師柏辛那些不自知的歡喜,她總是為如今的發展而嘆息遺憾。她雖想說些什麼,可看著沈慕儀已經重新看起奏摺,只得應聲退下,找湯圓兒去辦沈慕儀交代的事。

  如此過去三日,沈慕儀遴選皇夫的事進展順利,上京名門子弟的名單陸續被送至宮中進行篩選,而綏陽候及夫人也日夜兼程趕到上京。

  沈慕儀聞訊,請示過文定昕後特意在宮中設宴款待綏陽候一家,但師柏辛稱病未出席。

  雖是家宴,可因著今日這些變故,吃得沈慕儀味同嚼蠟。

  翠濃亦看得出,沈慕儀近來愁緒深重,雖同意了遴選皇夫,卻對這件事並不上心。

  幫沈慕儀梳洗更衣時,翠濃試探道:「陛下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沈慕儀看著鏡中的自己和翠濃,反問道:「考慮什麼?」

  「遴選皇夫的事……」

  「朕是天子,朕的話一言九鼎,既告知了天下,如今也開始篩選各家公子,還要考慮的便是誰最合適。」

  聽著沈慕儀波瀾不驚的話語,看著鏡子裡這張多時未曾展露過笑容的臉,翠濃鼻頭一酸,垂眼時竟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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