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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柏辛過去從未有過這樣明顯的遲疑不決,文定安道他就是因情誤事,偏偏還是對最不該動情的那個人種了情根,心中大怒難遏,揚聲質問道:「如何不說了?」

  緊隨著又是一藤條,用力之猛,讓方才還不動如山的師柏辛為之一震。

  後背皮開肉綻的痛楚也沒能讓師柏辛有一絲軟化,他仍挺著脊樑,長跪著,咬牙忍痛道:「孫兒不知如何說,否則也不至於拖至今日都沒能讓她知道孫兒的心意。」

  話音未落之際,師柏辛只覺背上又添新傷,那疼痛鑽入骨中,蔓延到四肢,極是磨人。

  「荒唐!簡直荒唐!」文定安再難把持以往風度,面對這固執的孫兒,她又悔又痛恨,厲聲斥責道,「她是當朝皇帝,你是丞相,你們是君臣,是君臣!你怎可……怎可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你難道真要為了她,放棄眼前的一切?去那後宮裡做個空有虛名的王夫?她……她怎麼狠得下心……這樣傷你……」

  「祖母息怒,這件事阿瑾並不知情,她一點都不知道。」

  「一句她不知道就當算了?你如今這態度,我看是已經下了決心不要這丞相之位,不要這大好前程了,是嗎?」

  「在孫兒知道阿瑾已經在我心裡的那一刻起,孫兒做的每一件事就只是為了幫她。做她的丞相也好,做她的老師也好,或是論及私交只做他的表哥,但凡她需要,孫兒都可以。」

  他越說越堅定,最後那句「都可以」便如晴天霹靂重重砸在文定安心上。

  她一時脫了力,身子搖晃著眼看站不住,師柏辛不顧背上疼痛去扶她,她卻推開,道:「我沒你這樣執迷不悟的孫兒,你若說只為她一個沈慕儀,你就可以什麼都不要,那就乾脆也不要我這個祖母。」

  文定安的強勢在滲透師柏辛年少生活的同時也種下他逆反的種子,而沈慕儀就是那個讓這顆種子破土而出的存在——他們的人生都不應該因為別人的期望而繼續,總該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有自己想要走的方向。

  師柏辛就是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才一直隱瞞著真相,可當沈慕儀一病不起,當他一次又一次地哄沈慕儀說著那些看來毫無用處的話,當他為自己無法將沈慕儀從眼下的困境裡解救出來,他心底的惶恐和自責再也無法抑制,以及後悔自己遲遲沒有對她表露的心跡。

  文定安抓住師柏辛,瞪著他開始發白的臉,問道:「我再問你一次,能不能放下……」

  話未說完,文定安已從師柏辛堅定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她也再不遏制從心底迸發的憤怒,揚起手中的藤條用力抽在師柏辛身上,道:「我今日就算打死你這不肖子孫,也好過將來讓你丟盡我綏陽侯府的臉面。」

  師柏辛沒有閃躲,任由文定安發泄內心的怒意,以至於臉頰上都遭了一藤條,他都沉默著沒有任何反抗。

  多時後,相府另處,岳明在師柏辛房外等了許久才聽見有腳步聲匆忙而來。他立即迎上前,只隱約瞧見個身形輪廓就認出了師柏辛,可還未等他開口,便聽師柏辛道:「進去再說。」

  岳明跟著師柏辛進了門,被早就燒了地龍的房內暖氣撲了一臉,卻來不及想其他的,就去桌邊拿藥。

  師柏辛看岳明早就做了安排,直接將外衫脫下,身上那沾了血的中衣粘著傷口,他需小心一些去脫才不至於太過折磨。

  岳明拿來藥和清水,卻是在看清師柏辛身上的傷後依舊吃驚,道:「文公下手未免……」

  「上藥。」

  岳明知道這是師柏辛不想提及才故意打斷自己,他就此住了口,老老實實幫師柏辛上藥,從後背到側身手臂,甚至是身前,縱橫交錯的傷口,雖不是血肉模糊,可也算觸目驚心了。

  「相爺這樣,明天還要上朝?」岳明看著師柏辛臉上那道細長的血痕,「該如何圓過去?這傷怕是遮不了。」

  「明日開始,你替本相去玉宸殿。」

  「翠濃要是問起來,屬下是說實話,還是編假話?」

  師柏辛默然,良久後又道:「還是本相自己去吧,你留在府中,祖母若有任何情況,立刻通知本相。」

  「是。」

  「稍後換盞燈,屋裡太暗,不便看公文。」

  「都這樣了,相爺還要看公文?」

  「陛下一日沒醒過來,本相就一日不能卸了這國務諸事。」師柏辛疼得眉頭擰到了一處,需岳明幫著才慢慢穿上了中衣。

  岳明之後一直守在師柏辛身邊,主僕二人皆一夜未眠,直至上朝時辰,二人才分道揚鑣。

  師柏辛臉上的傷痕自然引起眾人關注,趙居瀾在朝會結束後立即找他問道:「你這臉怎麼回事?誰敢跟你動手?」

  師柏辛腳下不停,只往玉宸殿的方向去,並未給趙居瀾答案。

  趙居瀾不死心,緊緊跟在師柏辛身邊,心思一轉,驚道:「是文公動的手?她怎麼……」

  趙居瀾伸手去拉師柏辛,才剛觸上的手臂,就聽師柏辛倒抽了口氣,他意識到事情只可能比自己想的嚴重,便攔在師柏辛面前,道:「你得把話跟我說清楚。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師柏辛知道躲不過,又實在擔心沈慕儀的情況,道:「邊走邊說。」

  趙居瀾也知不便在外頭給人給人看了笑話,便跟在師柏辛身邊,聽他將昨晚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並未提及自己究竟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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