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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這些日子和沈慕儀相處彆扭,師柏辛乍聽此言,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身周似有冷芒頓出,莫說是站在他身邊的趙、朱二人,就連御案後的沈慕儀都立刻察覺了異樣。

  沈慕儀的目光當即落在師柏辛身上,只見他微微垂著眼未做聲,她實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敏感的舉動,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不是究竟錯在哪裡。

  另一處,朱辭看著沈慕儀視線落在別人身上,那眉眼間的緊張神色是她從不給其他人的,他只看這一眼便覺得心酸,心裡想著不去多看,無奈總是難以將視線從沈慕儀身上收回來。

  趙居瀾見此情景,開口道:「陛下既這樣說,那就十三日在宜居,我們一塊兒為俆放送行。」

  沈慕儀這才回過神,點頭道:「那就……」

  話音未落,她又不由自主地去看師柏辛,好似要等他點了頭,她才能答應。

  師柏辛不置可否,只與朱辭道:「朱先生再南下,工重日艱,本相感謝先生,與陛下在上京等先生喜訊。」

  朱辭拱手道:「這是臣責,師相言重,臣惟願不負陛下所託,打好這南方水利的第一仗。」

  二人言辭冠冕堂皇,口中說著開始,可沈慕儀卻仿佛感受到了某種結果的來臨,隱約朦朧好似答案就在她心裡,卻模糊得還不能完全看得真切。

  於是在正月十三日,沈慕儀親自前往宜居為朱辭送行,師柏辛因文定安之故沒有出席。

  從宜居回宮的第二日,翠濃本要服侍沈慕儀上朝,卻見那女帝賴在床上遲遲沒有動靜。她上前一看,才知沈慕儀發了熱,立即召了太醫。

  沈慕儀雖有頭疼的舊疾,但除此意外身體一直不錯,這些年來少有病痛,沒成想這次一著涼,情況竟出人意料地糟。

  一連三日,沈慕儀都高燒不退,文定昕聞訊親自從白雲觀趕回宮中探望,沈望亦派孫祥前來探看沈慕儀病情,只是多日過去,都未見她有所好轉。

  翠濃為此已經哭了多日,出來見人時雙眼又紅又腫,還需顧著禮數,免得讓人覺得她這在女帝身邊服侍的婢女不知禮、沒分寸。

  沈慕儀病倒,除卻後宮氣氛沉重,前朝亦為之不安起來。

  師柏辛身為一朝丞相,自然需在此時坐鎮,頂住外頭流言蜚語,安排一切事務照常進行。

  那些原本要送去凝華殿的褶子、文書如今都堆在了相府的書房裡。

  師柏辛白日代沈慕儀主持朝會,抽空去玉宸殿看望沈慕儀和文定昕,其餘時間都埋頭在成堆的公文中,能下決定的便直接批覆,當真需要斟酌的,他都整理出來,親自去拜會田文等重臣,一起商議,定下最終辦法。

  所幸田文沒在此時為難,雖然難免有與師柏辛意見相左之時,總還是以大胤為先,公事公辦。

  這些事,師柏辛都會在去玉宸殿看沈慕儀時告訴她,即便她還高燒未退,昏迷不醒,但既陪在她身邊,他總要說些什麼。

  簡短交代了公務,師柏辛看著依舊昏睡著的沈慕儀。

  如今她病著,雙眼閉上還鎖著眉頭,想必是身子難受卻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這幾日下來,他有因沈慕儀而生的各種情緒,無不充斥著擔心,沒有一刻不期待著她能哪怕有一丁點兒的好轉跡象。

  翠濃進來給沈慕儀送藥時,見師柏辛正看著沈慕儀出神,她正準備出去稍等,卻聽師柏辛道:「過來吧。」

  翠濃端著藥上前,師柏辛已經將沈慕儀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翠濃記得,沈慕儀剛病的頭一天,怎麼餵藥都餵不進,她注意到床邊那個向來不動聲色的師相在那時終於有了異常強烈的情緒,除卻擔心緊張,還有他從未表露過的害怕——他怕這次的疾症會讓他失去沈慕儀。

  那會兒翠濃紅哄過,文定昕哄過,就連師柏辛都哄過,但沈慕儀就是吃不下藥,餵多少,吐多少,最後還是師柏辛下了狠心,說要強行灌藥,親自扶著沈慕儀,鉗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張嘴,翠濃才顫顫巍巍地把藥往沈慕儀嘴裡灌,最後也只是灌一半,吐一半。

  那晚師柏辛一宿未眠,守在沈慕儀床邊,第一次毫不避諱地在她這個下人面前握住沈慕儀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過。

  第二天又該餵藥的時候,翠濃問道:「師相,還要給陛下灌嗎?」

  師柏辛熬紅了的雙眼微微閉了一下,再睜開時,他無奈地扶起沈慕儀,在她耳邊道:「阿瑾要聽話,喝了藥才能好起來。」

  翠濃從沒想過,這大胤最年輕的丞相,處事果決、飽受讚譽的朝中重臣,居然會用這種法子去哄一個沒有意識的病人,與其說是關心則亂,早不如說師柏辛原也是個普通人。

  師柏辛反覆說了好幾遍安撫沈慕儀的話才準備動手,但就在那一刻,沈慕儀的腦袋搖了搖,似是在阻止師柏辛像昨天那樣做。

  翠濃驚喜道:「陛下動了,是不是要醒了?」

  師柏辛眼底難掩驚喜,然而等待之後依舊是沈慕儀皺著眉頭的昏迷。

  他無力地嘆了一聲,道:「先餵藥試試。」

  翠濃舀了一勺吹了吹,要湊去沈慕儀嘴邊時,她注意到師柏辛專注且期待地看著沈慕儀——他並不想用那樣暴力的方法對待沈慕儀,給她灌藥的時候,他心疼得很。

  翠濃緩緩將藥餵給沈慕儀,意外的是這次她多少乖乖地喝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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