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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後的日子,上京里一切如舊,眾人各司其職,臨近年關,最要緊的事便是迎接新年,朝中無甚大事,除了沈慕儀要準備好除夕那日的祭天大典。

  今年年初有水患,算是她登基以來最大的一樁禍事,再是復橋、南方修渠等其餘事項,零零總總也算是在朝廷里鬧出一些動靜,這些都得寫進《告天地萬民書》中,作為沈慕儀自省自勉的內容。

  所以旁人這段日子都還算清閒,沈慕儀反而比較忙碌。

  師柏辛最近依舊不常進宮,反倒是葉靖柔為了躲葉老將軍總往宮裡跑。

  翠濃一見那將軍府大小姐來了就主動退下,將時間留給她們。

  沈慕儀看沒旁人在場,坐得不似方才端正,一手拿著《告天地萬民書》,一手托著腮,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還有個避難的地方。」

  「不想看就不看,反正還有幾天呢。」葉靖柔走去御案前,瞥了一眼《告天地萬民書》,驚道,「今年的?怎麼比去年長那麼多?」

  「事情多。」沈慕儀道,「難為表哥把什麼都想到了,當真是挑不出一點錯處。」

  葉靖柔笑道:「師相是越來越疼你,往年還總留點讓太傅他們找茬的餘地,今年是誠心要護著你,不讓你受氣了。」

  沈慕儀放下《告天地萬民書》,不服道:「怎麼不說是朕今年確實長進了?」

  「陛下有長進是需要靠嘴說的?明眼人都看得見。」葉靖柔道,「這東西你看好些天,應該都清楚有些什麼內容了,不然陛下也歇歇,咱們找個機會出去鬆快鬆快?」

  「鬆快?又去看花燈?年年看,都看膩了。」沈慕儀興趣缺缺,視線落在《告天地萬民書》上,道,「我還是接著背吧。」

  「花燈年年都有,今年人不一樣。」葉靖柔仍在極力勸說道,「今年可多了一個朱先生,人家頭一回在上京過年,你平日裡一口一個俆放的,難道就放著人家不管?」

  「當然不是這樣。」沈慕儀仍在快速記憶《告天地萬民書》的內容,「有長恆在,不會怠慢俆放。我再看一會兒,你都說表哥這回護我到底,我哪裡能辜負他的良苦用心。」

  葉靖柔看沈慕儀用功,不再多勸,照舊在宮裡待到差不多時辰再離開。

  除夕前三日,沈慕儀開始齋戒沐浴,直到祭天大典當日,她早早起身,梳洗整理,按照往年流程進行典禮,祭祀皇天,祭拜大胤先祖,宣讀《告天地萬民書》,處處妥帖。

  朱辭品階低,未能參加祭天大典,但還能夠出席午間大宴,只是做得很遠,只能搖搖望見那坐在大殿之上的女帝著威儀朝服受重臣叩拜,再一同享用美味珍饈。

  這樣遠的距離,如此仰望,他總是不能將眼前的大胤國君與那個總笑喚自己「俆放」的女子等同而語,這其中落差,唯有「別有用心」之人才能深有體會。

  大宴結束時,已過去大半日,朱辭乘坐趙居瀾的馬車回「宜居」接蘇飛飛,這是他們在南方時就定好的,一起回侯府過年。

  侯府家宴比不得宮宴豐盛,好在老侯爺夫婦平易近人也頗為熱情,加上他們都知道朱辭的身份,自然歡迎趙居瀾這為數不多的正緊朋友。

  家宴後,朱辭本要回住處,卻被趙居瀾拉著今夜留宿侯府。他們相識的時間不算長,但還算談得來,在南方時趙居瀾對他多有照顧,他難卻趙小侯這份盛情,便答應了。

  老侯爺夫婦年歲大,熬不動夜自然等不到新年到來的第一刻,趙居瀾則拉著朱辭小酌對飲,頗為溫情自在。

  朱辭酒量淺,不敢飲酒,便只喝茶,趙居瀾也不為難他,自斟自飲,與他說著閒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朱辭有心事,便越發不仔細聽趙居瀾的那些閒談,直至那小侯爺揚聲叫了他好幾次,他才回過神,問道:「小侯爺有事?」

  趙居瀾神秘一笑,手裡的酒杯還沒放下,已出指指著朱辭道:「俆放的人在這兒,魂兒怕是早飛走了吧。」

  朱辭臉皮薄,一來不經逗,二來也確實被戳中了心事,不由低頭道:「小侯爺說笑了。」

  趙居瀾點到為止,將杯中的酒喝完了才悠悠道:「陛下這會兒應該是在白雲觀陪著太皇太后守歲,我聽說文公也去,那麼行洲十有八九也會在。」

  朱辭眸光一黯,沒做聲。

  趙居瀾觀察著朱辭的反應,搖頭道:「阿寶也該在家裡守歲。」

  朱辭文靜卻不木訥,在南方時就看出了趙居瀾對葉靖柔的心思,只是個人都留著分寸,不去插手別人感情之事,此時聽趙居瀾一聲感嘆,他竟是覺得她們二人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互相沉默一陣,還是趙居瀾率先打破僵局,起身道:「光坐著也沒意思,走,咱們出去轉轉,說不定有驚喜呢。」

  「家人團聚之夜,此時必然家家閉戶圍坐,外頭冷清得很。」朱辭勸道。

  趙居瀾卻堅持道:「心中熾熱,哪管旁人冷清。」

  說吧,趙居瀾喚來蘇飛飛,說要準備裘衣,一同去外頭街上。

  朱辭道趙居瀾喝了三分醉意,不敢只讓蘇飛飛同去,只得一起跟去。

  今夜的上京城當真安靜,除了他們,幾乎無人出行,就連夜幕上都未見星月光輝,暗得可謂伸手不見五指。

  趙居瀾頗有興致地在馬車看著外頭黑漆漆的一片,口中哼著小曲兒,格外悠閒,對車夫道:「往將軍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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