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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儀仍是波瀾不驚地看著沈慕婉,微微揚聲,道:「寧王對太皇太后不敬,還犯上口出狂言,朕念及年少,從輕發落,去玉宸殿外長跪三個時辰以儆效尤。」

  「你……」

  「來人。」

  聽見沈慕儀傳喚,翠濃立即帶人進來。

  「請寧王去外頭罰跪,不到時辰,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許起來,違令者從重懲處。」沈慕儀道。

  沈慕婉聞言大怒道:「本王不服,你這是蓄意報復!」

  翠濃勸道:「寧王殿下,請慎言。」

  沈慕儀此時落在沈慕婉身上的目光頗為不屑鄙夷,顯然說著「我就是在報復」,可當她開口卻又義正言辭,道:「那等你跪完了再去父皇面前告狀,朕等著父皇來興師問罪。」

  言畢,沈慕儀給了翠濃一個眼神,翠濃馬上傳來侍從,強壓著沈慕婉去了玉宸殿外。

  一趟爭執一次收場,沈慕儀心中並不好過,但感受已經沒有從前強烈,她回去床邊,又成了以往那乖巧靈動的沈慕儀,道:「我是不是嚇著皇祖母了?」

  文定昕在眨眼之間沒能適應沈慕儀的改變,只待祖孫兩人相視時久,沈慕儀還跟過去一樣,笑的時候眼中似含星閃耀,她才放下心來,點頭道:「陛下當真是陛下了。」

  沈慕儀往文定昕懷裡鑽去,摟著她道:「陛下是陛下,阿瑾是阿瑾,但都是皇祖母的孫兒。」

  文定昕正想去撫沈慕儀的腦袋,見她發間插著的簪子,道:「阿瑾這簪子哪裡來的?好生別致。」

  沈慕儀特意搖了搖頭,讓簪子上的墜子晃動起來,道:「表哥送的,這上頭是旋機鎖,還能動呢,我拿給皇祖母玩玩?」

  說著,沈慕儀取下簪子,便有盤起的頭髮散下來,她用指尖捻著那小小的旋機鎖墜子,湊近文定昕道:「這樣轉一下,還能這樣轉。」

  玉宸殿內,沈慕儀陪著文定昕玩旋機鎖、說笑解悶,殿外,沈慕婉被壓著連跪了三個時辰,又吹了涼風,回到王府便病倒了。

  沈慕儀聽說後派了太醫去診治,但遭到沈慕婉閉門拒見。

  沈慕儀對聽了消息後只說「知道了」便沒了下文,恰是趙居瀾送了公文回來,將修渠連同葉靖柔的情況一併稟告,還有暗中對當地官員的考察記錄都送來了上京,沈慕儀這一看加上批覆便花了不少時間。

  政務處理過半,翠濃進來稟告,說是沈望和師柏辛同時來了。

  沈慕儀道:「讓師相先去見文公,請太上皇進來。」

  翠濃依言照做。

  沈望入內時,沈慕儀正將手頭的公文批覆寫完,手中的筆還未擱下。

  雖說心結解了大半,但沈慕儀對沈望該有的尊敬並未削減半分,她當此擱了筆,從御案後繞出來,然而原本想要說的話到底還是因為沈望那副冷冰冰的神情盡數咽了回去。

  「看來寧王沒有大礙,父皇可以放心了。」沈慕儀道。

  沈望不滿意沈慕儀多是怨她害死了沈慕安,當初將皇位傳給這次女雖有祖制的原因,但在對她進行考評時,她確實是樣樣過關,有瑕疵在所難免。

  如今聽她這一開口,再加上登基後對政事有條不紊的處理,沈望能確定,這個他從來不曾重視疼愛的女兒經過多年學習,已初具君主模樣,再過些年或許會有一番作為。

  可饒是如此,沈望仍不免心中有怒,道:「陛下如此對待寧王,是否太過苛刻?」

  從知道沈望來了第一刻,沈慕儀就猜到了原因,反倒是沈望如今的態度比她想得倒要溫和一些,她自然也不會表現得過於強硬,道:「父皇都不曾在皇祖母面前大呼小叫,寧王一個後生晚輩如何可以?朕罰她不是要丟她的臉,是要她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又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怎樣的責。」

  沈望又何嘗不知自己對沈慕婉的溺愛造就了她如今驕縱跋扈的性格,但現在已不能回頭,他唯有希望沈慕儀能念在骨血親情的份上,多忍讓沈慕婉一些,畢竟沈慕儀是他阿嬌女兒的親姐姐。

  「你畢竟是她的姐姐。」

  這句話,上回為了沈慕婉和師柏辛的婚事,沈望也在沈慕儀面前說了,當時沈慕儀有意迴避了這個話題,如今再聽,只覺得心頭又被狠狠扎了一刀,疼得厲害,但也只是疼而已,好似沒什麼難過的。

  她因一句所謂的不詳批語從小被送出皇宮,與親生父母感情淡薄,在沈慕安死後因祖制被迫離開白雲觀,還在沈望和那些朝臣的一次次考驗和有意刁難里才得以繼任皇太女。

  都說她這個皇位是撿來的,誰又知道那是她從小就在文定昕的督促和沈慕儀、師柏辛的引導下一點一點學來的本事學問,否則哪怕前丞相李恆堅持擁護祖制要立她為皇太女,也抵不過她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如何堵悠悠眾口,憑沈望那樣疼愛沈慕婉,他會對國儲之事聽之任之?

  一直到上一次,沈望為了沈慕婉和師柏辛的婚事開口求沈慕儀,拿著他所謂的早年讓權讓沈慕儀網開一面,答應賜婚,沈慕儀才明白,這世上當真有人將自身的感情分得那樣清楚——

  沈望溺愛沈慕婉,只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女兒應有的骨肉親情,而沈望在沈慕儀進宮後表現出來的嚴苛,只是單純地將她當做接管大胤江山的繼承人。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分給她,真要有也只是這些年來因沈慕安之死而結下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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