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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會兒的樣子一定很好笑。」沈慕儀抬眼,恰好能瞧見扎在眉心處拿一根銀針的尾巴。

  師柏辛看她精神恢復了不少,神情跟著輕鬆起來,道:「還難受的話,閉眼歇會兒,我在這兒守著。」

  「頭是還疼,但閉上眼睛頭更疼。」

  「這是為何?」

  「我一閉眼,眼前都是方才父皇、母后和文公說話的樣子,我這是頭疼得太厲害了才沒能繼續聽下去,否則……」

  「他們即便說完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什麼意思?」

  師柏辛不做答,拿出那支旋機鎖墜子的髮簪,問道:「你能喜歡這小東西,我很高興。」

  沈慕儀喜歡這個墜子,也想讓旁人看見,所以才打造了這支簪子,想著以後日日都戴它:「好看嗎?」

  師柏辛將簪子放平,由那小巧的墜子懸在空中,輕輕晃動,仿佛有魔力一般,漸漸搖散了心頭的陰雲,心情隨之開朗了一些。

  她將簪子放在沈慕儀枕邊,道:「你與它相得益彰。」

  「那也是你曉得什麼東西襯我。」沈慕儀看著師柏辛道,「你不去聽聽他們究竟怎麼說?」

  「方才孫公公來過,想必已經在談,我此時去不去不會妨礙他們談論的結果。」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臉上沒什麼血色的沈慕儀,仿佛在說的事與他無關一般。

  他這突然要置身事外的態度跟先前的「自有分寸」實在轉變得太大,沈慕儀只以為他做好了妥協的準備,焦急著從床上坐起身,道:「不行,哪怕父皇母后生氣,我也要去阻止他們,我不能看著你和寧王成親。」

  「是我不能和寧王成親,還是不能……」他的手輕輕抵在沈慕儀肩頭,已經足夠阻止她下床。

  師柏辛的後半句戛然而止,聽得沈慕儀一頭霧水,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不能什麼?」

  她眼中的疑惑那樣純粹,讓師柏辛覺得自己這一刻衝動的提問是對她的逼迫,是在讓她為難。

  他動作輕容地將沈慕儀重新按回床上,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婚姻大事關乎一生,我知道輕重,不會任人擺布。」

  「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就算父皇母后因此怪我,但凡你點頭,我就給你賜婚。我的表哥,當有他喜歡的人才能與之攜手一生。」沈慕儀信誓旦旦道。

  師柏辛本想去揉沈慕儀的腦袋,可見她穴位上那些銀針,他失笑,道:「我陪你待一會兒再去見太上皇。」

  「我跟你一起去。你自己說的,需我與你一起給你加些底氣。」

  師柏辛看著枕邊那支簪子,眼底漫開笑意,道:「我的底氣已經足夠了。」

  沈慕儀受師柏辛庇護多年,她自然想要回報他對自己的關愛,可師柏辛堅持要他留在偏殿休息,她素來聽他的話,便沒跟去見沈望和文定安,卻讓翠濃悄悄跟著盯緊情況。

  預期中的風雨未至,甚至之後的一切平靜得超乎沈慕儀的想像。

  翠濃沒進內殿,自然沒聽見師柏辛是如何應付沈望他們的「三堂會審」的,只是在之後聽到了一些風聲——師柏辛拒絕了沈望的再三示好,回絕和沈慕婉的親事。

  沈慕儀聽翠濃這樣稟告時驚喜自然是有的,可轉念間又有些難言的失落,靠在軟枕上不知不覺地出了神。

  翠濃又道:「師相這會兒已經跟文公回去了。」

  沈慕儀恍然問道:「回去了?」

  翠濃點頭道:「奴婢沒瞧見,只聽說走的時候文公和師相的臉色都不好,說是從來沒見過師相那般為難的樣子。」

  話到此處,沈慕儀拿起枕邊的簪子,掀開毯子要下床,道:「起駕,去相府。」

  翠濃扶她道:「陛下還頭疼著,還是再歇……」

  「朕是為師相來的,他既走了,朕留著作甚?」沈慕儀道。

  雖然擔心師柏辛,沈慕儀離開前還是先去向沈望稟告,不出意外,見她的只有孫祥,而她不用問,也知道沈望和張嫻正在安慰沈慕婉。

  沈慕儀顧不上虛禮,坐著馬車直奔相府,卻在清泉宮外就見到了岳明,顯然是有意在等她。

  馬車停下,沈慕儀才挑開車簾,岳明便上前道:「相爺交代,陛下龍體抱恙,還是回宮修養的好。」

  「師相沒有其他交代的了?」

  「相爺說,他自有……」

  「去相府。」沈慕儀打斷,對岳明道,「你是跟朕回去,還是一個人回去?」

  岳明很清楚師柏辛留下他的目的,自然放心不下,果斷跳上沈慕儀的馬車。

  馬車一路直奔相府,岳明給沈慕儀引路開道,府中無人敢攔,直至文定安出現,沈慕儀才收住腳步。

  沈慕儀小時長在白雲觀,記憶中只有文定安去看望文定昕的幾次會見過面,但她都不多留,再加上那會兒年紀小,對這位在朝中頗有沈望的前丞相併沒有太多的印象,真要有那就是師柏辛口中提過幾回,但也諱莫如深。

  之前在清泉宮,沈慕儀不是主角,而此時此刻在相府的這條同往師柏辛住處的□□上,才算是她與文定安的正式見面。

  「文公。」沈慕儀秉持著後輩該有的禮數道。

  文定安虛虛行禮,道:「行洲此時不便相見,請陛下恕罪。」

  「表……師相……」沈慕儀斟酌再三,面對文定安的鎮定自若,那源於多年沉浮宦海而養出來的一身氣派,多少還是讓她有些顧忌的,「朕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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