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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慕儀如此牽掛自己的事,師柏辛倍感安慰,心頭那滿滿當當的陰霾因此散了一些,道:「我還是昨日的話,自有分寸。」
「你是要?」沈慕儀不敢將話說得太明白,唯恐師柏辛這模稜兩可的回答真落到實處反而是自己最不願意聽的那個,便惴惴不安地盯著他。
「原本祖母午後想進宮見一見陛下,可眼下這情況,只能明日在清泉宮見了。」師柏辛看著不知何時被沈慕儀抱去懷裡的一大片衣袖,嘴角不禁揚起。
沈慕儀毫無所覺地抱著師柏辛的衣袖坐著,喪氣得仿佛被逼婚的那個是她。
師柏辛笑道:「明日還有勞阿瑾為我坐鎮,否則對面三堂會審,皆是我敬重之人,我怕露怯。」
沈慕儀被他一句話逗笑,道:「倒是不知你還會有怕的時候。」
「又不是鐵石心腸,有在意之人,便是生了軟肋,擔心害怕是常有的事。」他緩緩說著每一個字,堅定地每一眼都落在面前尚且一臉懵懂的沈慕儀身上。
「你……總為她擔心嗎?」
「日日都在擔心,一刻都不得安寧。」
「可我看你的樣子……也就……還好……」沈慕儀不由自主地扯動懷裡那一片師柏辛的衣袖。
他若不擔心,怎會在聽見今日罷朝之後立即趕來探望,若是不慌亂,怎會急著見她只求眼下的安寧。
可沈慕儀不知,從來不知。
他看著沈慕儀低頭扯著自己的衣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她,便只是這樣坐著,多看看她,多些安心。
「阿瑾。」
「啊?」
「我該走了。」
沈慕儀停下手中的動作,雙手仍壓在師柏辛的衣袖上,下意識地不讓他就這樣離開,也在此時又感覺到了腦子裡一陣接一陣的刺痛。
看沈慕儀忍痛坐著,師柏辛本要扶她躺下,但沈慕儀只願靠著軟枕。
「我發現一件事。」沈慕儀神秘道。
「什麼事?」
沈慕儀睜大了雙眼鄭重道:「你在的時候,我頭就不疼了。」
「那你該時刻將我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沈慕儀做了個噤聲手勢,道:「這玩笑可不能亂說,若被未來表嫂聽見了,要出事的。下不為例。」
「是我失言。」師柏辛坐回原處,道,「我還是等你喝了藥再走。」
「翠濃才去熬藥沒多久,你這可有的等了。」又是一下針刺的痛,疼得沈慕儀失聲還倒抽了口涼氣。
「坐過來些。」師柏辛道。
沈慕儀心領神會,背坐去師柏辛跟前,閉上雙眼。
師柏辛抬手幫沈慕儀按揉頭上穴位,此時才發覺她的枕下壓著什麼東西,漏了一個角出來,像是一隻錦盒。
「你藏了什麼寶貝?」師柏辛問道。
沈慕儀毫不猶豫地將東西往枕頭下塞了一些,道:「沒什麼,你接著按。」
師柏辛不追問,可時光已鎖在了枕頭上。
翠濃進來時,沈慕儀已歇下,正安然睡著,而師柏辛守在床邊,一如既往的安靜沉默。
聽見聲響,師柏辛回神,與翠濃交換了眼神,兩人一同退到外殿。
「藥先煟著,等陛下醒了再喝。」師柏辛回頭看了眼身後垂下的珠簾,叮囑翠濃道,「陛下心事重,你多開導她,若頭還是疼,及時派人通知本相。」
「奴婢知道了。」翠濃目送師柏辛離開,正要去煟藥,卻見沈慕儀從珠簾後出來,她驚道,「陛下醒了?」
第41章 婚姻大事關乎一生,我不……
沈慕儀本只是迷迷糊糊地入睡, 聽見動靜自然醒了。她的頭還疼,卻也知道不能總拉著師柏辛,便等他走了才現身, 乖乖喝了藥,沒讓翠濃通知師柏辛,她其實一整日都頭疼得厲害。
次日去清泉宮時, 先前劇烈明顯的刺痛只剩下一陣陣隱約頭脹感,不說攪得沈慕儀無法集中精力做事, 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
師柏辛和文定安已到了一些時候, 孫祥早早出來等候沈慕儀, 也是給她提個醒。
沈慕儀忍著腦子裡發脹的不適去見人, 第一眼便遭了沈望頗為不滿的一瞥, 她神色一黯,暫不表露。
文定安已過古稀之年卻精神矍鑠, 從來莊重,頗有威儀, 便是沈望在她面前都得禮敬三分,更別提沈慕儀這樣的後輩, 自然更為尊重。
沈望因此認為沈慕儀晚來不敬, 難免沒有好臉色,道:「既知今日來件文公, 陛下合該早些動身。」
「陛下勤勉,想來是有公務耽擱。況且昨日聽說陛下抱恙, 今日可好了?」文定安問道,不冷不熱。
「文公有心,朕好多了。」
沈慕儀方才坐下,聽張嫻問道:「陛下病了?傳太醫看過了嗎?」
張嫻聽來確有幾分真情, 沈慕儀便也殷切幾分,道:「回母后,已傳太醫看過,無大礙。」
沈慕儀刻意隱去頭疼舊疾一事,是不想讓沈望因此聯想起沈慕安,免得大家都不好過。
之後幾人閒談一陣,文定安說起昨日去白雲觀見了文定昕一敘姐妹之情,說到動情處,免不了眼眶濕潤。
張嫻看氣氛已至,給沈望使了個眼色,沈望才道:「文公離開上京時,這幾個還都是半大的孩子,如今業已長大成人,各有建樹。」
文定安拭乾淚,轉頭看著師柏辛,不知喜憂地嘆了一聲,道:「我這孫兒忝居丞相之位數年,仍是平平無奇,有負太上皇當年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