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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孤零零地等待落雪堆滿山頭。

  但今日,意外敲開席招房門的夏之竹卻突然把坐在雪山頂上的人拉了下來,帶他去到了一個完全沒有想過的「其他地方」——占據酒店17層全部面積的水族館。

  江逸的頂層有兩間總統套房,工作人員下午帶客人找錯了房間,無意中令夏之竹撞見了本該明天才見到的席先生。

  或許是小瓷姐在電話里的那通預告真的有效,當猝不及防地在門後看見席招的時候,除了下意識的繃緊呼吸,夏之竹竟然沒有感到太多的負面情緒。

  當然,如果羞澀不算負面的話,他應該已經完全被正向的暖光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了。

  水族館的燈光讓人想起了仙季酒店的那面魚缸,只不過上一次席招和夏之竹被隔在了兩側,而這一次他們兩個人卻像是被變小手電筒照過之後一起丟進了魚缸里。

  夏之竹趴在透明的玻璃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對面的小動物,連呼吸都不知何時悄悄放緩了,像是生怕被對方發現自己是從外面闖進來的陌生哺乳動物。

  藏在酒店裡的水族館,比不得席招提前做過攻略的那處海底世界燦爛浪漫,但此時此刻,男人站在一側看著隔著一面玻璃掌心相貼的夏之竹和水獺,突然就覺得,那一萬分之一的概率其實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聽說為了防止被水流衝散,水獺睡覺的時候都是牽著手的,夏之竹睡覺的時候也會和枕頭與被角手拉手嗎?

  「你喜歡水獺?」席招問道。

  夏之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怕隔著玻璃被小水獺聽到傷心似的,男孩子轉過頭悄悄壓低了聲音:「但我更想做一隻小熊。」

  奇奇怪怪,可可愛愛。

  不算意外的答案,席招藏住眼底的笑意,輕聲問他:「為什麼?」

  夏之竹舉起手臂比了個圓圓的手勢,很快又不好意思地將手背回了身後:「小熊可以在落葉堆里隨便打滾。」

  他好像已經和席招玩熟了,天真的句子脫口便能說出。

  但可以在落葉堆里打滾的動物有很多種,為什麼夏之竹偏偏就是最喜歡小熊?席招直覺他沒有說全原因,但也沒有多問,恰好這時有一隻鰩魚從頭頂遊了過來,席招抬頭盯著這隻外形奇特的魚類,突然便移不開目光了。

  他在島遇的釣魚圖鑑只差這種魚就集齊了。

  海底動物對危險的警覺度都很高,一眨眼的工夫,那條原本還在兩人面前慢吞吞遊動的鰩魚便不見蹤影了。

  遊戲裡釣不到,現實中也跑得這麼快。

  席招安靜地立在一整面蔚藍色的玻璃壁前,漂亮的肩腰比像是米開朗琪羅比著尺子畫出來的,在純色的水幕映照下,男人深色的背影被襯得越發濃郁。

  夏之竹想,席先生就像一幕山的剪影,還是從上個世紀開始便屹立於此的那一種。

  二人緩步前行,又在一整麵粉紫色的水母前停了下來。

  這個席招釣到過,不僅釣到了,他還在昨天也送給了夏之竹。

  水母。

  夏之竹想起了昨天在遊戲裡收到的禮物。

  他的網友dshdjhajjshd好像總是喜歡給湯湯送各種東西,花束、水母、夜明珠,只要背包裡面有,他全都想送出去——大概也可以憑此看出dshdjhajjshd真的是湯湯的粉絲了,硬糖們也很喜歡給夏之竹送各種小玩意,dshdjhajjshd和他們的行為高度相似,堪稱湯湯頭號大粉。

  夏之竹的思緒已經從水族館飄到那隻總是說奇怪話的貓貓身上了,席招沒有注意到,事實上他此刻也正在盯著那群水母出神。

  而或許是共處於同一個密閉空間的緣故,在某一時刻,當夏之竹紛亂的記憶走廊上那扇屬於「大阪」的門又重新打開時,二人的腦電波竟突然間對上了一瞬。

  山的影子晃了晃,席招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看向夏之竹,沒頭沒尾地問道:「你的手腕還好嗎?」

  「……」夏之竹眨了眨眼,「什麼?」

  席招平靜地問道:「不是有舊傷嗎?」

  他親手給夏之竹的手腕噴過止痛噴霧,前段時間考古小明星物料的時候,席招果不其然也發現了夏之竹似乎一直都在迴避動用左手。

  只不過他的迴避很隱蔽,若不是席招早知道他有傷,或許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忽視掉那些不自然,至今都不知曉這其實是個常年負傷的小朋友。

  席招想了想,又問:「是怎麼傷的?」

  明明早就不疼了的,但被他這麼一問,藏在身後的手腕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慣出來的毛病是不是就是指這種啊?

  夏之竹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小時候出過車禍,但不算很嚴重,不要過度使用就好。」

  車禍。

  席招像是皺了下眉,很快又展平,他似是想要叮囑夏之竹一些什麼,但因為沒有此類經驗,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席招原本以為,夏之竹是珍貴的花卉,需要養他的人時時刻刻仔細看顧。

  後來他又覺得男生是一張白紙,乾乾淨淨,讓人捨不得塗抹,卻又更容易招來欺騙、利用與傷害。

  可是夏之竹其實和他的藝名一樣柔韌,哪怕被人蹉磨成了一團,展開時仍然是平軟舒展的。

  鬧鐘的鈴聲毫無徵兆地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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