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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季酒店的總統套房很大,江城夏季炎熱,室內空調卻足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夏之竹沒有找到中央空調的遙控器,幸而聶子瑜新送來的西裝面料上佳,被冷風吹著也不覺太過寒涼。

  室內冷清,夏之竹一個人坐在客廳的角落裡,側首看了一會兒落地窗外被霧蒙著的夏夜星空,半晌,又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微博刷新了幾次。

  在反覆確定了琳琅的熱搜榜詞條與他、Sean、星言、席招都完全無關後,夏之竹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衛洺熙最近沒有什麼動作,除了幾天前未被回復的那條微信,他好像一下子忽然就消失在了夏之竹的生活中。

  不過之前也總是這樣的,夏之竹已經習慣了他沒有規律的索求與謾罵,但至少在下一次到來之前,拍攝、通告,一切都在順利進行,小鄭今天下午還拿著各種宣發數據興奮地告訴他:小夏哥,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喜歡你!你開心嗎?

  夏之竹當時做著造型配合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對「他被喜歡著」的事實全無實感。

  剛才發生的那出意外其實不是意外。

  程家辦了這麼多年宴會,從未有過這樣險些鬧出人命的疏漏,樓下宴會廳的拍賣晚會還在如常舉行,而後台同步進行的排查高效到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監控中查出了這實際上是一起有預謀的作案。

  休息室里掉下來的那盞吊燈被人提前動了手腳,作案的就是今日在仙季排班的工作人員。

  警方質詢時,對方對自己做的一切供認不諱,語氣中還有一種令人難以共情的狂熱。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神明亮地說了一句:「我就是想讓Sean因為我受傷害啊!」

  夏之竹之前也遇見過私生粉,但幸運些,除了追他車、跟蹤他到酒店、拿到他行程後反覆值機,還沒有今天這樣要人命的。

  有些不能理解,但那終究只是一小部分人,不會讓夏之竹對娛樂圈的工作抱有多少失望,畢竟他本來也期待得不多。

  但剩下的大多數硬糖們喜歡他的又是什麼呢?夏之竹偶爾會有些困惑。

  可能都是幻象吧,像追一場夢一樣。夏之竹雖然不算是民選出道的夢之子,但外在條件確實不錯,實力方面也中規中矩不算太過拉垮,喜歡上他被包裝後展示在大眾視野之中的形象,應該不算特別困難的事。

  只是……夏之竹想,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是什麼人。

  如果知道了他其實是一個有著奇怪疾病的身世難堪的怪胎,應該沒有人會喜歡他吧。就是因為知道了這點,衛洺熙才一直那樣有恃無恐不是嗎。

  從前還好,夏之竹還沒有那麼在意自己的事業。

  但現在……他身上多了一道與席招聯繫在一起的契約。

  夏之竹垂下眼皮,想著方才男人倚靠在自己肩上的溫熱呼吸,不受控制地抬手碰了一下莫名發燙的耳根,但作為供血之源的心底卻又同時向下沉了沉。

  今晚的不幸與僥倖都給夏之竹提了個醒:他的身上有著不安分的因素,隨時都可能從外面引爆,哪怕今晚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他也難保下一次衛洺熙會不會發什麼瘋。而看席先生方才的表現,他或許需要一位……更加安全的互助對象。

  夏之竹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心,那裡紋路很淺,聽說是命薄福分少的表現。

  如果可以,夏之竹想,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在席先生身邊多站一小會兒。

  若是從來沒有得到過還好,但他如今終於有了一絲與對方生出些關聯的機會,到底還是由之起了貪念。

  但夏之竹很乖,不會過分,只要多一點回憶就好了,他可以記住很久很久。

  若是沒有……也沒關係。

  畢竟夏之竹非常確信,直到自己變成老爺爺、走到生命終點的那一天,他在闔目時,仍然能將23歲生日的那個晚上、席招端著蛋糕的乾淨修長的指尖播放在眼前歷歷在目。

  「滴」的一聲,最外面的房門被人用磁卡刷開了。

  夏之竹條件反射地抬起頭,心跳砰砰加速,幾乎立刻認出了那踩在吸聲地毯上的腳步屬於誰。

  是那永遠不急不緩,卻可以僅僅依靠衣袖拂動的微風輕易撩碎他一池月光的、席招的步伐。

  席先生聽起來好多了,但好像也沒有完全好,偶爾的遲緩凝澀,讓他仿佛剛剛徒步從沙漠中穿行而出,看著眼前的綠洲,遲疑地懷疑那究竟是否是海市蜃樓。

  他最終還是走到了與夏之竹僅僅隔著一面魚缸的地方。

  蔚藍色的燈光從保溫玻璃的底部亮起,色彩斑斕的熱帶魚眼神遲鈍地在人造珊瑚中穿梭遊動。

  二人幾乎是以相同的沙啞異口同聲。

  夏之竹:「您還好嗎?」

  席招:「你沒事吧。」

  他們一同沉默了下來,又再次一起開口,這次說的內容一樣:「對不起。」

  站在暗色中的席招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夏之竹為什麼也要這麼說,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對不起,因為席岳的事,今晚差點讓你受到傷害。」

  夏之竹搖了搖頭。

  大家都是受害者,沒必要這樣。

  道歉的指針再次轉向了另一個人。

  「席先生,」夏之竹頓了頓,「對不起,我有事一直瞞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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