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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指尖,吹了一句口哨:「單木靈根的金丹,倒是少見。」

  男子抽手後, 失去了支撐點的燕辭鏡緩緩地滑落在了地上,氣息逐漸微弱。

  男子身形修長,一頭墨發梳在了後面,只在耳邊落下了些許垂髮, 腦後的束髮慵懶地攏到了身前。他身著黑色勁裝,身後披著長披風,在夜風的吹拂下颯颯作響。

  他微微側了身, 將視線投向對面一動不動的葉霜,上下拋擲著手中的金丹,唇邊笑意愈大:「你倒是很鎮靜,怎不像他一般來為你師姐報仇?」

  葉霜立在原地, 看向對面的男子, 沉默不言。

  她分明未見過這男子。氣息、長相、聲音全然陌生。

  可為何,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見狀,高大男子的眼眸漸深,看過去的視線愈髮帶有侵略性。他上前了一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男子忽地止了聲,轉頭看向東側空中,咂了下舌:「嘖, 似乎有人來了。」

  葉霜也隨之抬頭。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隱約有米粒大小的光點出現。葉霜眯了眯眼,想要更看清一些。可短短几息之間,那光點已如流星般墜落到了那高大男子的位置。

  男子一挑眉,不甚在意地往後躍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周身光影散去,一個身著月牙白長衫的男子抱起了地上的面色慘白的燕辭鏡,顫聲道:「辭鏡?」他的手按在了女子血流如注的丹田處,金光亮起,在不斷地往內傳入靈力。

  可金丹被挖,丹田已毀。即便輸入再多的靈力也無法存儲,不過是隨著經脈中的殘存靈力一點點地散在空中。

  來人從光團里現身之際葉霜就已認出,這月牙白衣衫的男子竟然是被派去北三州的太虛峰大弟子牧楓。

  從北三州至蘭荊州,幾乎橫跨了整個九州。即便是修士,日夜兼程趕路也至少需要三日。

  此時他抱著燕辭鏡的身軀,一邊輸靈力,一邊似是怕驚擾到熟睡的人一般,小聲地又喚了一句:「燕燕?」

  燕辭鏡緊閉著雙眼,呼吸漸漸微弱。

  見狀,牧楓閉了閉眼,而後緊緊地一咬牙,抬頭看向對面,喚道:「師妹。」

  他的眼中血絲橫布,聲音聽來有些沙啞。

  葉霜很快朝著兩人處跑過去,剛蹲下身,懷裡就被塞了兩個白瓷瓶。

  牧楓一抬手,地面上出現了一塊有些厚度的柔軟帛錦。他將燕辭鏡抱起,輕輕地安置在了上面。

  「紅色瓶為外傷藥,藍色瓶為內傷藥。」

  葉霜看了看,剛朝著地上的燕辭鏡伸出手便又被攔下。

  牧楓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莫去碰她,方才我已用靈力穩了一波傷勢。眼下她……沒有了金丹,體質幾乎與普通人無異。受了這般重的傷,貿然動作容易失血過多。」

  牧楓站起身,向前行了一步,忽地彎腰蹲下,將手按在了葉霜的一側肩膀上:

  「師妹,拜託你了。幫我照看一下她,我……馬上回來。」

  牧楓說這句話時,語氣鎮靜得不可思議,仿若在昊然峰上與她閒聊一般。

  可按在葉霜肩膀上的手,卻帶上了幾分力道,細細感知,甚至還有微微的顫抖。

  葉霜幾乎是即答:「好。」

  聽到這句話後,牧楓才將手拿開,重新站起身。

  「多謝你。」

  這一句之後,牧楓手中金光一閃,摺扇乍現。

  葉霜餘光里瞥見旁邊,微微睜大了眼。

  平日裡素來文質彬彬,以笑待人的太虛峰大弟子,此時死死地盯著對面好整以暇看著這處的高大男子,眼中滿是殺意。

  他周身氣息駭人,衣衫無風微動,摺扇一揚,原地已不見了身影。

  遠處傳來兵器交接之聲。

  葉霜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往那處看,低頭專心用牧楓給他的藥處理燕辭鏡身上的傷口。

  燕辭鏡下腹處的傷口是最嚴重的貫穿傷。傷口周邊因失血過多已泛了白,邊上還結著暗紅色的血痂。

  葉霜首先拿起了外傷藥,一打開瓶塞便聞出了這是她所知的生肌露。這等嚴重傷口自然不需要稀釋,她將滿滿一瓶生肌露幾乎全用在了燕辭鏡的傷口處,她靜等了一會兒,見傷口不再流血開始癒合,才又拿起另一個白瓷瓶。

  這一瓶是葉霜沒見過的內傷藥。她拿開瓶塞,聞了聞,內里傳來荷花的清香。

  她思忖片刻,極為小心地點了一滴出來,放入自己口中,閉眼感知了一下。得出結論,這該是內服。

  葉霜看了看燕辭鏡不再流血的傷口,小心地將地上的人挪到了她的膝蓋上,嘗試往有些乾涸的唇內灌藥。

  但……

  葉霜只倒了一點,發現所傾倒的靈藥全部從唇邊流了下來,一口也沒有喝進去。

  她見狀止了動作,不再浪費靈藥,盯著燕辭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強灌又怕嗆著燕師姐。

  此時,一個女聲由遠及近:

  「葉霜,我幫你吧。」

  葉霜聞聲抬頭,良久不見的雲夕從灼華台正門走入,朝她一步步走來。

  「雲夕姐。」等人到了近處後,葉霜才開口喚了一聲。

  雲夕應了一聲,行至葉霜身邊蹲下,視線落到了燕辭鏡腹下慘烈的傷口處,垂下了眸。

  葉霜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沉默不語的雲夕,眨了眨眼直接道:「雲夕姐,你說可以幫我讓燕師姐喝下這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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