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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霜師妹,你真厲害!」
場上又靜了一瞬,但這次很快就有人繼續道:
「這麼說來倒也是。之前我從來不知道魔族妖族修行有這般困難,甚至鬼族還比我們一個境界要多修這麼久?嘿嘿,這樣一想,我有了靈根,豈不是已經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說話的男弟子朝著身旁同伴嬉皮笑臉了一陣,接著轉頭看向葉霜,面色一正:
「謝謝你,葉霜師妹。說實話,我已在外門待了有四十九年了,還沒有突破築基。本來,我今年已打算下山去了。」男子說這話時有些自諷地一笑。
旁邊的幾個男修聞言神色一變,連聲勸阻:「別啊李哥,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呢?」
「是啊李哥,再過兩年你一定可以的。」
突然被打斷,那被稱為「李哥」的男修瞪了他們一眼,讓幾人悻悻地閉了嘴。而後他才朝著葉霜繼續道:
「現下想想,鍊氣期足有數百年的壽元,而我只嘗試了不到五十年便想放棄,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說這話時,他面有愧色。
忽地,那男修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著葉霜一低頭:
「對不住啊葉霜師妹。實不相瞞,先前我與他們還在私下裡嘲笑過你對首席師兄的痴心妄想。說真的,仔細想想,天道酬勤。若你繼續這般努力下去,你與季凌師兄,也不是毫無希望。」
說話時他朝著兩旁各自一伸手,把坐在兩邊的同伴的頭也按低了下來。
「以後我們不會這麼說了。」
葉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加誠懇道歉砸得雲裡霧裡。她愣了愣,眼裡滿是茫然。
這師兄在說些什麼?為什麼要謝她?
她只是方才在聽論道時,覺得這位玄北闕師叔似乎……格外針對那位上仙。
上一世他也是如此嗎?
葉霜努力地回想了一會,但未果。
上一世的自己並未對「上仙」二字有過多注意,對九十多年前的論道自然也是毫無印象。但這一次,她的重生便是因為迷霧之中,那位星君說要去尋上仙。
她是沾了上仙的機緣才有這重來一次的機會。
故而這一世的外門論道,但凡有提及「上仙」二字的,她都聽得格外認真。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要好好報答那位連聲音都沒有聽過的星君。而那位星君要尋上仙的心愿,她悄悄記在了心裡,多多留意。
這是葉霜在重生之初便已經打算好了的。
所以今日,言語之中對上仙多有不滿的玄北闕師叔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葉霜低頭想了想。她只記得在上一世中,琅熾峰的玄北闕師叔為人極為冷漠,對自己峰的弟子亦寡言少語。今日她開口提問時,本以為這位長老並不會理會自己。
可他不但理了,還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那番話實在有些不太像是她聽說的那個「寡言少語」的玄北闕師叔能說出來的。
「師妹。今日我並不下山。」
葉霜抬頭,仰頭看身旁已站起身的鳳梧,同時注意到這片論道場上已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她點了點頭,從蒲團上站起身。
「我也不會回外門的住所,我會直接從摘星坪入內門。」
葉霜又點了點頭,轉身欲離開,卻被身後人拉住了衣袖。
鳳梧站在原地有些複雜地看她:「你不再跟著我了嗎?」
葉霜奇怪地看著她:「我沒有辦法去內門。」
鳳梧抿了唇:「也對,」她放開了拉著葉霜衣袖的手,「那你去吧。」
這次沒走的卻變成了葉霜。
山巔有清風拂過,揚起了少女束著的雙縷髮帶。葉霜站在原地,回望神色淡淡的鳳梧,有些遲疑地開口:「師姐,為什麼你每次外門論道之後都要下山去?」
鳳梧眸光一閃,面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不過是我習慣在那時接下山的任務罷了。」
葉霜搖了搖頭:「師姐說謊。」
鳳梧臉上的笑意更盛,一雙纖纖玉手卻已掩藏在了廣袖之下:「師妹何出此言?」
「我已有數次見師姐從珍獸園出來了。」
聞言,鳳梧面色頓時冷了下來,徹底不再繼續偽裝:「師妹若已見我私自出入珍獸園,為何不把此事報給外門的長老?」
葉霜又搖了搖頭:「師姐很聰明。既然早已就發現我每月跟隨,依舊不改時日地在外門論道這一天下山。怕是縱然我把此事告訴長老,師姐也早有準備。」
鳳梧艷麗的唇邊漾開一抹笑:「外門之中,有好些人私底下稱你為『榆木』,這般聽來,倒是塊大智若愚的木頭。」
「只是,一年下來我依舊沒有弄懂,師姐為何要去珍獸園?」葉霜抬起頭,認真問道。
鳳梧愣了下,睜大了眼指了指自己:「你?在這個時候竟然直接問我?」
話落,她就好似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以袖掩唇,笑得花枝亂顫。
葉霜神色不改,默默地站在那裡,直到她感覺對方笑聲稍有克制了之後,才重新開口:
「師姐不打算告訴我也沒事。只要,你不做與魘怪勾結,危害玄雲宗之事。」
女子的笑聲戛然而止。
鳳梧放下袖子,眼中有些不敢置信:「與魘怪勾結?你難道一直認為,我要對玄雲宗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