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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賀看著一邊的元公公為她披上衣裳,問道,「即是下游之地,那裡縣令應當知道如何做才對。」

  沈弗辭抬眼看向他,「知道,但不會做,慶遠鎮縣令懶怠已久,不通此事,拖個一兩日一定會引起災禍,所以你必須親自去一趟——帶著陛下的手令。」

  這是第二次,沈弗辭對於未發生之事如此肯定。齊賀想到。

  沈弗辭又道,「你快馬加鞭不過一日就能來回,不過你不必急著回來,大雨三日之後會停,那個時候再回來。」

  沈弗辭一口氣說了不少話,話音落下才想到自己這番說辭未必能令人信服,即便齊賀忠心耿耿,也未見得會全然按她所說的做。

  然而當她抬頭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正好撞進齊賀的黑眸之中,他的眼中唯有堅持與鎮定,一如公主府被圍之時,他立於其外不肯離開的模樣,可之後不久他便消失不見了。

  她突然無話可說。

  「齊賀,此行或許兇險,」沈弗辭開口,對他道,「但你一定要回來。」

  齊賀一震,看著她半晌「嗯」了聲。

  他一定會回來。

  第139章

  齊賀不見的事情很快就被發現了。

  最先發現這件事情的不是李安唐,也不是林磐,而是小皇帝自己。

  他對這件事情似乎極為惱怒,叫元公公去問話,問他們是否知道齊賀跑到哪裡去了?

  他難道以為是他們把齊賀藏起來了?

  李安唐覺得匪夷所思,反倒是一旁的林磐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李安唐把元升打發走了,扭頭問,「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林磐搖搖頭,「不知道。但齊賀不會突然消失,在行宮裡躲著沒有必要,所以他現在一定是跑出去了。」

  但這麼大的雨跑出去幹什麼?

  京師已經戒嚴,齊賀的畫像也早就交到了守衛的手中,他絕對不可能進入京師。

  李安唐也想到了這件事情。

  他沉著臉道,「小嘍囉而已,你派人出去找,找到了就地殺了。」

  不管他為何而逃,但從他出去的時候起,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

  整整三日過去了,大雨仍然沒有要停下的跡象,甚至連雨量都沒有減少,去信京師也仿佛泥牛入水,毫無回應。

  黑袍軍將主殿包圍起來,其餘臣子則被一同圈禁於其他偏殿,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些什麼,但都是惶惶不安地沉默著。

  整個行宮之中,唯一還算安生的大概就只有沈弗辭一個人了。

  只是這安生也沒有維持太久,因為李安唐坐不住了,人為之事尚且可以控制,但是天要降雨卻沒人能夠控制,欽天監平日裡高深莫測,一到此時也說不出個準話來。

  因此,在大雨持續了兩天之後,被黑袍軍層層圍住的主殿終於露出一道口子,讓這位不願繼續等待的李大人走了進來。

  親自守著主殿的林磐見狀為他推開門,讓路等到李安唐進去之後,跟著走了進去。

  「陛下。」

  李安唐進門施禮,門外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衣角,他一站住,雨水便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小皇帝依舊隔著屏風,見他進來,似乎是高興了許多,說話聲音都比之前精神了,「李大人來了。」

  他一直都是聽從李安唐的話的,那麼見到他開心些也沒什麼不對。

  李安唐笑了笑,謝絕了元公公端來的熱茶,「陛下,臣今日到這裡,是有一事想要與陛下商議,臣為此事思慮猶豫甚久,以至於夜不能寐,所以今日來向陛下說明。」

  「李大人說的什麼事情呀,朕能幫上什麼忙嗎?」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叫元公公給他拿件厚些的斗篷來披上。

  李安唐站在原地,只能看見元公公拿了件披風改在他的身上,「剛洗了頭髮,」小皇帝念念叨叨的,「我把帽子也戴上。」

  還是個小孩子。李安唐心想,哪有正常的孩子在屋子裡還要披斗篷戴帽子的,也就是個孩子,還是個當皇帝的孩子,手下的奴僕才能這麼順著他。

  若是他自己的孩子,怕是早就罵了幾句了。

  李安唐笑了笑,「陛下當然能幫上忙,而且這件事情,也只有陛下才能幫臣了。」

  小皇帝似乎坐直了些,儘量顯得自己穩重,「李大人憂慮的事情定然是為了黎民百姓,李大人請說,朕一定會盡力的。不過朕能做的很少,不知道……」

  李安唐臉上笑意散去,隱藏在笑臉之下的那點陰暗顯露出來。

  「陛下不用為難,臣只是想要陛下讓位而已。」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然而這寂靜之下掩藏著的是對面少年的惶惶不安,李安唐那因為死了兒子不久的惱怒都消散了許多。

  元公公憤然地想要開口,被跟著李安唐進來的林磐用刀架住了脖子。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拿刀的男人,識相地不在開口。

  「李,李大人,」李安唐耐心地等待了好一會兒,等到門外一聲驚雷過了,才聽到小皇帝顫抖的聲音,「你要朕的,哦,不,要皇位嗎?」

  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地確認。

  李安唐微微頷首,「這件事情對陛下來說很簡單不是嗎?」

  小皇帝還是驚懼,「可是我從小就是皇帝,如果我不坐皇位了,那我能去做什麼?」他的聲音里似乎都帶了哭腔,「是李大人讓我做皇帝的,李大人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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