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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微笑搖了搖頭,依舊心平氣和地說道:「不需要,容大人靜靜在一旁看著便好。」

  許是他此刻太過於和顏悅色,容珩目光不覺落在他臉上,眼眸掠過些許奇怪之色,而後又恢復如常,「嗯。」容珩淡淡應,而後亦將視線放遠,看著最後一縷夕陽光。

  馬上就要相見了麼?容珩平靜溫和的眼眸浮起隱隱的期待。

  「要廢去你功力的是我,還請容大人莫要怪罪於我的族人。」

  容珩側目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他微頷首。毀去內力本是他自願的,他還沒有卑鄙到怪罪到無辜之人的頭上,只是沒必要為自己辯解什麼。

  扶桑得到他的同意,無聲笑開來,「如此便好。」

  容珩此刻已隱隱察覺出什麼,他沉默片刻,語氣清淡地問:「既然如此喜歡她,為何要對她下蠱控制她?不怕她恨你?」

  扶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種問題不像是容珩會問的,而且他認為他猜得出來,沒必要問。

  扶桑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聲,目光落在這片他守了上百年的土地上,他唇角浮起自嘲的笑容,「陛下用我全族的性命要挾,我本可驅動巫邪之力來護住巫族,但是……」

  他動了情,因為動了情所以不想死,一旦驅動巫邪之力他會死,想必東方琰正是明白這一點,才如此威脅他。

  所以作為巫神是絕對不可動情-欲,一旦動情-欲,有了私心,便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他已經失去被奉為神祇,守護巫族的資格。

  扶桑沒有說接下來的話,但容珩此刻已體會到情愛滋味,又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在未知道結果的情況下,不論換做誰,只怕都會做這般選擇吧。

  「她醒過來我會告訴她,想必,她不會怨你。」容珩沒有看他,只是道。

  扶桑聞言有些錯愕的看向容珩,看來他已經知曉他會死的事情,

  定 定地看了容珩片刻,「不必了。」多了片刻,又道了句:「多謝。」這次語氣很真誠。

  他站在不會知曉,待紅卿醒來,她將不是她。

  「今晚月色真美。」扶桑微微抬頭,透過林間看那片廣袤的夜空,最終輕聲感慨:「真希望能夠與她一起看一次……」語氣帶著隱隱的遺憾,最後他平靜地站起,對容珩說道:「卿兒交給你了。在她未徹底清醒之時,一定要護她周全。」

  容珩看著扶桑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孤單的背影,不由凝眸思考起他方才說過的話。

  * * *

  祭神在巫族聖地舉行,所謂的聖地看起來像是一片亂石灘,不知為何,裡面竟然寸草不生,如同蠻荒之地,只有礫石遍布,偶爾會出現一塊又一塊的巨石,巨石有尖有平,大小顏色不一,且生得奇形怪狀。

  此處的天空與外邊不同,外頭方才還是碧空萬里,進來後,天空瞬間變得黯淡無光,陰沉沉的,上面似乎籠罩著層霾,天空仿佛離地很近,令人心生沉重而壓抑之感。

  傳聞這片亂石灘上古時代巫仙大戰的遺址,巫與仙是上古時期最厲害的兩個種族,只是巫代表著邪神,仙代的是正神,而正邪不兩立,後來仙為了滅巫,挑起戰爭,兩方交戰的地方便是在此處,戰打了七天七夜,打得萬物毀滅,寸草不生,都未能分出勝負,後來兩方只能暫時息戰,直到數百年之後,巫中出現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名為冥,直接帶領全族將仙族滅了,從此這天地之間便再無仙人。

  而巫族人自稱是巫的後代,他們不信天上有仙人,只信人間有邪神。

  但這傳說也許終究只是傳說罷了。

  空闊的廣場上,四周由一塊接著一塊的山石圍成圓,看起來仿佛巨石陣,石與石之間間隔很遠,圓中心便是祭台。

  祭台正前方是一棵巨樹,樹已枯萎,樹上光禿禿的,無數枝幹似要延伸至蒼穹,那乾枯粗壯的樹身似承載著萬年滄桑,中間兩個凹陷進去的樹洞仿佛兩顆巨眼,在俯瞰睥睨眾生。

  祭神即將開始,一切顯得莊嚴而肅穆。

  因為不是巫族中人,所以容珩並沒有加入祭神的隊伍之中,他看著上百名巫族人穿著巫族特有的服飾,滿臉嚴肅虔誠的站在廣場上。

  而扶桑則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他沒有穿著平日裡愛穿的黑袍,而是穿著一襲艷麗服飾,臉上亦是濃妝艷抹,手上持著一雕刻著萬毒之物的權杖,他本就生得美艷絕倫,這樣的裝扮使得他更加陰柔絕美,仿佛神女降臨,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唱祭神曲召神的人必須是女巫,因此扶桑需要扮女巫。

  而昏睡不醒的紅卿則被放坐在巨樹底下,她兩旁的粗壯虬結的樹根蜿蜒向外,深深陷進地里,容珩站在廣場之外,目光遠遠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擔憂之色。

  她的身旁站著一位 彎腰駝背的老婦人,她身上穿著黑袍,掛著無數詭異的裝飾,老婦人已經老態龍鍾,滿臉溝壑,只是那雙眼睛依舊熠熠生輝,仿佛含著無限智慧,似能看透人心。

  扶桑告訴容珩,這老婦人是族中的長老之一,是扶桑最信任的人,巫術也最厲害,若是遇到麻煩,盡可找她幫忙。

  祭神開始,眾人有的吹起用動物屍骸製作的樂器,有的嘴裡嘰里咕嚕念著咒語似的,還有的頭頂著猙獰詭異的儺面跳起舞,扶桑亦在祭台上跳起奇異的舞蹈,他的神色莊嚴肅穆,唇邊哼唱著古老的語言,那聲音神聖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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