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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卿明白容珩不會信任自己,但她還是為自己爭取一下,她掠了掠被狂風吹亂的鬢髮:

  「望大人您給我一條活路,就如同你說過的讓我好好活著……我真的想好好活著。」

  聲音如煙如霧,抓不到,摸不著。

  她眼眸有著誠懇,冷靜,甚至有著乞求,沒有了曾經質問他愛不愛她的底氣,更沒有那時刻緊追不捨的戀慕目光。

  這女人此刻只想活著,並不想從他身上再獲得什麼。

  容珩突然醒悟到,她的確如他所願,放下了對他的執念,那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人,真的……不在了。

  明明是他的計劃,可為什麼……

  容珩沒有回話,任由著她漸行漸遠,俊美的臉上漸漸浮著漫不經意的笑容。

  眼眸卻似浩瀚無垠的大海,深邃不見底。

  他沒有說出那句:我信你……

  也沒有告訴她:他是真不想讓她死……

  只是就算說出來又如何,誰會信?連他自己都不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已經沒辦法站在局外,理智的去分析。

  容珩從寬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潔淨纖長的手指輕輕挑開,手帕里包裹著的卻是幾塊桂花糕。

  一陣冷風兜頭而來,吹醒了他的理智,他眼眸中如春月般溫柔的神色斂去,只留下一抹陰鷙。

  他忽又無聲一笑,微仰頭。

  漫天星辰伴著一彎寡月點綴著這寒涼的夜,令人心中平添一絲寂寥。

  * * *

  秦月來到書房時,容珩仍穿著一襲公服,梁冠放在桌案之上。

  他端坐在那裡,手上拿著一黑色瓶子,屋內只點著一盞半暗不明的燈,光線映照過來,將他一半優雅精緻的側臉籠於暗影之中。

  他半垂著羽睫,掩住了一眸情緒,而那雙斜長的修眉微顰起,仿佛思考著什麼,周身隱隱凝著一抹寒色。

  秦月頗有些奇怪,容珩以往都會先換下公服,才會召見他。

  他不動聲色的上前行禮,而後謹慎道:「大人 。」

  容珩指尖不易察覺地滯了下,而後收攝心神,他微抬眼眸,裡面未顯露半分情緒,語氣清寒:「十七身故,讓我們的人全部撤離紅苑。」

  秦月俊秀白皙的面容掠過一絲詫異,十七是紅卿的代號,他沒想到,容珩將令紅卿以假死這種方式退出組織,秦月仍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果然,紅卿於容珩而言,還是與別的死士不一般的。

  「是。」秦月應。

  從此這世上便再無十七,只有紅卿一人。

  秦月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似乎有些羨慕,還有另一種複雜的情緒。

  但不等他內心感慨諸多,又聽容珩沉聲道:「將這瓶子裡的東西送到宮中交給四十,讓她尋到陛下新收的宮女紅卿,並讓她吃下此藥。四十與紅卿並不知曉對方的真實身份,此次便讓她們兩人認識吧。」

  秦月臉上有片刻恍惚,而後反應過來,不由驚訝道:「紅卿姑娘在宮中?」言罷又自知自己反應過激,他壓下心頭驚愕與疑慮,神色恢復恭謹。

  容珩沒說話,深邃難測的目光平落向窗外。

  這在秦月看來即是默認。

  他不覺微皺眉頭,以為紅卿會選擇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好好生活,卻沒想到她會選擇進宮。她是真叛變了,還是有其他原因?容珩這藥是要置紅卿於死地?秦月內心疑竇叢生,卻不敢問容珩。

  似乎察覺秦月的疑惑似的,容珩微不可察地發出一聲輕嘆,而後收回視線,淡淡道:「此藥服下之後,每個月只要拿到解藥就無性命之憂。她……會自願吃下的。」

  他眼眸深沉內斂,過於平靜,像是說著一件很平常之事。

  她在宮中,他難安。他行事向來要做到萬無一失,原本讓她離去,已經是他走得最危險的一步。

  信任……或許他……仍是無法全信任她的吧。但這是讓她活著的唯一辦法。

  * * *

  容珩等人離去後,東方琰仍在暖閣里,也沒有傳她進去,紅卿回到了台階上,靠著廊柱繼續打盹兒。

  寒冷透骨的北風自四面八方襲來,紅卿不由打了個寒噤,將身上衣服裹緊了些。

  還是冷,四肢已經凍僵。紅卿睜開眼,眸中涌動著戾氣,突然有種殺人的欲望。

  其實在容珩到來之後,紅卿便覺得東方琰是故意讓她等在門外,好讓容珩與她碰面。

  東方琰那男人根本是沒安好心,此刻他大概已經將她遺忘在外頭了,紅卿實在等得不耐煩,倏地站起身,往身後暖閣看了一眼。

  燭透紗窗,裡面隱隱閃動著人影,運功細聽,聽得一陣輕細的翻書聲。

  紅卿撇了撇紅唇,不得不說,這東方琰還真是一個勤勉的帝王。

  紅卿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此等待,也不管裡頭的人會不會動怒,轉身回了住處。

  躺倒在柔軟舒適的被褥上,紅卿感覺身子在漸漸回暖,她聞到被褥上皂角的淡淡香氣,不由在床上滾了兩滾,而後心 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靜靜的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紅卿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沒有負擔,沒有情愛的困擾,不會想著明日要殺人,或者哪一天死在誰的手上。

  原來,幸福也可以如此簡單的。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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