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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珩目光掠過一抹疑慮,二十辦事謹慎,從未出過差錯,這幾年她一直沒有暴露半點行跡,為何突然間死於非命?

  秦月臉上神情微變了下,他似有猶豫道:

  「另外,屬下回來之時,恰好碰到監視紅苑的探子,屬下代他通稟,陛下今夜秘密去了紅苑,在紅卿姑娘那裡待了約有一個多時辰才離去。」

  秦月此話一出,氣氛瞬間變得僵凝,書房仿佛變得無比安靜。

  很久,容珩身形終於動了下,他沒說話,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垂,他伸手自書案抽屜中拿出一塊玉佩,那玉佩溫潤晶瑩,玉質極好,很像被燕良玉摔碎的那塊。容珩手指輕輕撫過那塊玉,不知在沉思什麼,過了片刻,他又將玉放回了原處。

  再抬起視線時,看向秦月的眸似深淵般,深不可測:「秦月,你是覺得她已經背叛我了嗎?」言罷他的神色似有一絲的疲憊,語氣亦有些懶。

  秦月知曉那女人與其他人不同,她太像一個人了,想要的東西又是那天上的月,如此不切實際的願望……秦 月心底不知是該嘲諷還是感嘆,他謹慎地回:「屬下不知曉。」頓了下,又道:「只是屬下知曉,紅卿姑娘傾慕閣主多年,當初閣主讓屬下試她,不管遭受多少酷刑,甚至寧可死她也不肯背叛閣主,她肩下的烙印便是對閣主痴情一片以及忠誠之心的驗證。若不是徹徹底底的感到無望,屬下相信,她定然不會背閣主。」

  容珩聞言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雙眼眸似乎有些洞悉一切的智慧,看得秦月連忙垂下眼,擔心被容珩看穿心底所想的。

  良久,容珩說話了,極清淡的一句話,「行了,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秦月頓時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是。」言罷退出了書房。

  容珩坐了片刻,緩緩起身走到窗前,他披著一襲如雪寬衫,如墨長發直直垂下,負手而立,那抹從容優雅的背影在暗影之下顯得有幾分孤寂。

  容珩揚起眼睫,看著窗外的夜色,沉眸思考起秦月方才那番話。

  *

  得知趙沖的寵妾琴娘死了的消息時,紅卿正坐在妝檯前梳妝。

  紅卿起得遲,時候不早了,今日外頭飄起了雪,北風呼嘯,卷著門窗很是囂張,紅卿怕冷,便讓阿杏將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屋裡燒著獸炭,烘得屋裡溫暖如春。

  紅卿無精打采,一臉的疲憊,昨夜她被東方琰擺了一道,便氣了一夜,她覺得上天和她開了一大玩笑,明明決定放下一切,卻又被東方琰抓住把柄,如果被容珩知曉她與東方琰私下來往的事,容珩定然會懷疑她,那時就算她想表明忠心,也不可能再得到他的信任。

  紅卿為此失眠了一宿,醒來之後眼下有兩團青色的眼圈,阿杏看到時都嚇了一跳。

  紅卿手無聊地把玩著一支翠玉簪,阿杏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挽髻,紅卿正想著要不要去容府一趟,便聽到阿杏道:

  「主子,奴婢方才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紅卿漫不經心地問。

  阿杏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惶恐,「趙大人的寵妾琴娘死了。」

  紅卿大驚失色,失手摔碎了翠玉簪子,「你說的是真的?」

  「怎麼不真?她的屍首在沼澤地被人發現,然後報了官。」阿杏知曉她主子和那琴娘是認識的,對她的反應也不驚訝,她連忙蹲下身去撿摔碎的玉簪,一邊害怕的說道,「奴婢聽說,琴娘死前被人虐待過,渾身都是傷痕……」她自己說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抬眸,卻看到紅卿放在腿上的手無法控制地在輕顫著,只當紅卿也在害怕,她趕忙閉了嘴。

  紅卿知曉琴娘是暗閣出來的人,也知曉趙沖忠君不二,昨夜東方琰才找過她,今日琴娘便慘遭橫禍,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容珩會不會以為她背叛他,選擇了東方琰?

  「你以為朕此次前來容珩會不知曉?只怕今日過後,他的心中將會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再過不久,你 將會成為一枚廢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存在……」

  「是生是死,你自己選。」

  想到東方琰昨夜的那些話,紅卿正覺腦子混亂如麻,忽有丫鬟過來通稟,問是什麼事,那丫鬟卻道:

  「苑主,容大人傳苑主過去容府一趟。」

  紅卿聞言頓時面如死色。

  紅卿沒有去,她讓人傳達自己身體不適,不能出門,卻在阿杏等丫鬟下去吃早食後,走到廊檐之下,放眼望去,庭院中除了幾棵雪松仍舊綠意盎然,密密層層被雪籠著之外,其餘的樹都是光禿禿的,掛著些許冰碴子。

  紅卿對著空蕩蕩的地方,面無表情道:「我要見閣主。」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如平常說話聲。周圍一片寂靜,並無人回應她的話,只是在她轉身之後,身後掠風聲起,然後是雪落的聲音,紅卿腳步微滯,隨即頭也不轉地回了屋。

  入夜了,夜色籠罩大地,外頭傳來二更的梆子聲。

  就算紅卿再想逃避,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她棄了高髻,一頭如絲綢般柔順的烏髮傾斜而下,又被她靈活的雙手重新挽起,結了一個便於行動的簡單髮髻,紅裙之外又披上長袍,最後是一件鏤金烏黑的斗篷。

  最終,她來到了那個許久不曾來過的地方,曾經她在那度過了一段,也是在那,再遇容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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