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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好,我夫人天天跟我鬧!娘家舅兄在雲州惹了事,非得讓我過去把人撈出來!她當雲州是咱們陵城呢,什麼都是我說了算!”
一個人開了頭,其他人也都爭先恐後的大吐苦水。
陵州知府還算冷靜,是最後一個開口的。“陵城不能再封閉了,否則將大禍臨頭。”
他此話一出,屋子裡立馬就變得鴉雀無聲。
“這話怎麼說?”寂靜了片刻之後,陵州總兵忍不住開口問道。
“據我所知,咱們封城的消息已經走漏了出去。”知府不緊不慢的說道。“需得在那天到來之前,將一切恢復原樣。”
“可凌家那邊兒……”
“咱們是收了凌家不少的好處,可畢竟是拿著朝廷的俸祿,該有的規矩還是要講的。”知府高深莫測的說了這麼一句。
幾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在琢磨他這句話裡頭的深意。
在官場混的,誰還不是個人精?尤其是這陵城地界上的官員,能有命活下來的,都不是愚蠢之人。
知府見他們一個個沉默不語,於是又加了這麼一句。“今上可不像先帝,眼裡是個揉不得沙子的。陵城,遲早會被盯上,各位以為呢?”
“知府大人說的是。”知州眼珠子轉了轉,率先表明了態度。“凌家交待的事兒,咱們已經照辦了。至於關閉城門幾日,自然是咱們說了算。”
“胡兄說的有道理。”
有人贊同,就會有人提出質疑。
手握兵權的陳總兵有把柄落在凌封的手上,可沒那麼容易跟他劃清界限,只得從中斡旋。“這……怕是不妥。凌家手裡可是有一個帳本兒,萬一撕破了臉,到時候誰都討不了好!”
“凌家再有手段,能擰得過朝廷這大腿?”知州不滿的哼了一聲。“他凌家犯的事兒,可比咱們嚴重多了!真要算起帳來,他才是首當其衝!”
的確!
他們這些人無非是收受了賄賂,替凌家遮掩一些事兒,便是被人告發,頂多也就是吃頓掛落的事兒。大不了被罷免官職,稍稍有背景的走走門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可凌家不一樣,那可是私自開採銀礦!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銀礦向來都是歸朝廷所有,民間是絕對不能私自開採的。更何況,這凌家還將開採的銀子占為己有,誰知道暗地裡在圖謀些什麼呢?!
真要論起罪來,凌家那可都是要殺頭的大罪!
“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與凌家決裂?”陳總兵聽完他的這番話,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他不是沒想過擺脫凌家的鉗制,可幾次派人潛入凌府,都沒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反而打草驚蛇,讓自己變得更加被動,想想就挺憋屈的。
這陳總兵的身份不同其他幾位大人,他出身寒門,背後有家族可以依靠。他是憑著實打實的軍功坐到如今這位子的,一旦出了什麼事,可沒人在背後給他撐腰!
知府大人斜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眼,接著往下說道:“那倒不至於!只不過,咱們身為父母官,總得順應民意。”
這知府出身世家大族孫家,能有如今的成就,一來是他會鑽營,二來則是有嫡枝一脈的提攜。如今,京都動盪不安,好些位子空了出來。家裡人往他這裡送了信兒,讓他準備準備,打算動用關係,將他調去京都。
陵城他沒辦法待了,在離任之前得將這裡的尾巴清理乾淨才行。
凌家這些年是給他不少好處,但跟仕途比起來,這些銀子就顯得無關緊要了。他得想個法子,跟凌家撇清關係的好。
不過,凌家的確難纏,若不能將那些把柄抹去,怕是無法輕易擺脫。
知府知道憑他一人之力,怕是不能成事,這才將眾人召集過來,共同商議。而這陳總兵,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無非是覺得陳總兵出身草莽,好拿捏。
“本官言盡於此,至於怎麼選擇,那就看你們自個兒的。明兒一早就開城門,放百姓自由出入。”孫知府一錘定音。
陳總兵還想說些什麼,到底只是張了張嘴,將話給憋了回去。
眾人散去,知州胡大人留了下來。“大人今兒個把話點明了,若是陳總兵去凌家告密……咱們豈不是都有危險?”
“他不敢。”孫知府彎著嘴角說道。
“何以見得?”胡知州不恥下問。
“他以為他的秘密就只有凌家知曉?可笑!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陵州就這麼大點兒地方,他的底細可是好查得很!”孫知府這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什麼。
胡知州眼神閃了閃。“聽聞孫家來人了,可是帶來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孫知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消息倒是靈通。”
胡知州嘿嘿乾笑了兩聲。“慚愧,慚愧!卑下也是無意間聽夫人們聊天時提起……”
孫知府得知又是那後宅的夫人多嘴泄露了消息,不自覺地抿了抿唇。看來,等回了府,定要回後宅狠狠地敲打一番才行。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兒們,竟會扯他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