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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德帝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顯然是不滿衛年耽擱時間,抬手打掉衛年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這回咬著字清晰的道:「銀枝巷,阿浮。」

  這回算是聽清楚了,心心念念要去銀枝巷,衛年頗有些為難,妄圖跟崇德帝商量,「這不大好吧,主子您親口說的暫且不去那邊,再者您喝成這……樣,著實不大好去見娘娘。」

  崇德帝劍眉緊皺,面色不虞的斜了眼衛年,打了個醉嗝,說得理直氣壯:「怎麼不能見了?就要去那邊!」

  見不到人攙扶他,崇德帝已經自己踉蹌的起身,摸索著往門口走去,只是他實在是醉的可怕,停下良久才能勉強正常走幾步路。

  「算了,我跟酒鬼計較作甚。」衛年認命的扶著帝王,不過醜話得說前頭,也不管此刻醉得暈乎乎連話都說不清的崇德帝能不能聽進去,他還是碎碎念的說著:「如果主子你讓人轟出家門,屬下定是無力幫忙的,哪怕是讓打了,或是罵了,也別怪屬下不幫襯。」

  第82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殉葬

  杜浮亭拽住聞氏衣擺, 姣好面容喊著淡淡笑意,嬌嬌軟軟低聲問著:「程姨我想沐浴。」

  她實在不能忍無法沐浴洗頭,只是聞氏講究滑胎也得坐月子, 怕她傷心過度沒養好身子,所以嚴格盯著她行事,不准洗澡洗頭, 大熱天屋裡冰塊也不准多放,每日拿乾淨濕帕子擦拭。

  說話的額濕潤潤眼眸看得人心軟, 聞氏握住她柔若無骨般的小手, 默默算了算日子, 點頭道:「我讓紅珠燒水給小娘子沐浴。」

  等見到聞氏出房間, 杜浮亭唇畔笑意便落了下來, 眼裡是冷靜得讓人心慌,她下了床打開衣櫃拿衣物, 目光掃過她先前專程放孩子小衣的箱籠,眼裡飛快划過淚意, 不過轉瞬就讓她壓了下去。

  紅珠聽到聞氏說杜浮亭要沐浴,下意識問的也是她的身體能不能行, 聽得沒問題, 她才著手燒熱水,只是燒水沐浴洗頭不用很長的時間, 又替杜浮亭將香胰皂角都準備妥當,杜浮亭已經拿著衣物進了浴間, 不是她最喜愛的青色或者是淡緋色,而是拿了件之前壓箱底的乳白色棉質長裙。

  「我來幫夫人吧。」紅珠說著就要伸手接衣物,讓杜浮亭避讓了,輕柔冷淡的嗓音裹挾著浴桶里氤氳熱氣, 道:「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自她醒後待人就常是這麼冷淡,紅珠似乎漸漸習慣了這種冷淡,就是看著她自己進浴間,還是不放心的叮囑:「夫人要是有事立馬喚我,我就在外面守著。」

  紅珠果真蹲守浴間外,沒見杜浮亭出來,又沒有聽到流水聲,她就會開口問一聲杜浮亭還在不在。紅珠這段時間已經看不透杜浮亭心中所想,難免草木皆兵,就是杜浮亭獨自沐浴,她都寸步不離,怕她想不開溺死自己。

  但是紅珠沒明白,如果一個人真存了想死的心思,哪怕她嚴防死守,都不可能把人看牢的。

  沐浴一場,洗去粘在身上的污穢,連帶心裡都似乎乾淨了,杜浮亭套上乳白色襦裙,手上握著毛巾包裹著滿頭濕漉漉的秀髮,單手將浴間的門從裡頭打開。

  紅珠聽到開門聲,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見杜浮亭自己擰著頭髮,連忙讓她躺靠椅上,小心翼翼的替其絞乾頭髮。哪怕炎熱夏日,頂著頭濕淋淋的頭髮,也是容易得病的。

  替杜浮亭絞乾頭髮這點時間,紅珠猶豫在三,掙扎著開了口:「衛統領將那人帶到偏房去了,不知為何喝了不少酒,嚷嚷著要過來,衛統領沒得辦法才……夫人您看……」

  杜浮亭臉上划過譏諷,哪有那麼多沒得辦法,哪有那麼多醉得不省人事,她記得蕭律酒量好得很,從前和人拼酒,總歸他不是輸的那人,真要是醉大多也是因為他藉此逃酒。

  「不是都已經進來了,我的決定有用嗎?」杜浮亭嗓音不咸不淡,但實則心裡是不大高興的,紅珠也能看得出,不敢再說別的話惹怒杜浮亭,只好默默的替她用帕子將頭髮擰乾,最後一點發尾還是濕漉的,不過也沒有別的法子,這種天氣不可能把爐子搬到旁邊,只能任由其自然干。

  紅珠做完一切,抬頭見杜浮亭閉著眼睛,呼吸輕緩、綿延不絕,好似已經睡著了般,她怕杜浮亭頂著未全乾的頭睡,以後得偏頭痛,連忙道:「夫人等頭髮干透了再歇息也不遲,這樣的天氣只消片刻。」

  杜浮亭根本就沒有入睡,只是不大想睜眼罷了,聽到這話不由得出聲:「出去吧,別打擾我。」語音里有些不耐煩。

  紅珠深知她在為帝王的事煩惱,就是那人踏足這裡,都讓她感到不適,故而不敢再火上澆油,勸了勸就出去了,連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怕弄出聲響,打攪到杜浮亭。

  實際上紅珠前腳剛走,杜浮亭後腳就坐起身,眼底有些東西沉了下去,原是清澈透明的眸色如今深如江水。

  紅珠怕她想不開自殘,屋裡所有能傷害到她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就連插花瓷瓶都沒有擺,可杜浮亭與紅珠相處多年,哪裡不曉得她藏東西的地方,稍微找找就能把東西翻出來。

  她手裡握著找到的剪子,聽著外面沒有走動的動靜,開了門往偏房走去,腳上穿著軟底布鞋幾乎沒有聲音,就連呼吸都讓她放輕放緩,直到她走到架子床頭,都沒有人發現。

  崇德帝睜開雙眸,眼裡划過痛意,顫抖著嗓音出聲:「阿浮想要殺我?」他為了讓她有活下去的動力,寧可她對他心存怨恨,可真走到這步,崇德帝才知道心多痛,就是連呼吸都帶著凌遲的感覺,身上的肉一刀刀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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