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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宮切嗣不是太宰治,當然沒有辦法比較。

  他竭盡全力去揣摩當時津島溫樹死亡的時候,太宰治究竟會是怎麼想的……但是太宰治實在不是個正常人,這個問題有些為難他了。

  「對他而言的話,」弗洛里安開口了,「比活下去更糟糕的事情,應該是只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吧?這樣的事情,光是想想都很絕望。」

  弗洛里安定定地看著津島溫樹:「我不明白——你明明最在意的就是他,為什麼會捨得離開他?」

  「他確實是我最在意的人。」

  津島溫樹並不吝嗇地承認了這一點。

  弗洛里安又問:「那你為什麼會選擇離開他?你很了解他,你知道他會怎樣做的。」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就和你說的一樣,他是你的弟弟。」

  「……我不明白,」弗洛里安有點迷茫,「明明愛一個人,就應該是不想和他分開的。」

  津島溫樹回答:「你說的沒錯。」

  「……所以為什麼會離開他?」

  「沒有『為什麼』,沒有原因,」津島溫樹說,「只是我想在這裡結束,我就這麼去做了。一切都沒有那麼複雜,至於今後,他的人生是他的,和我沒有關係。」

  弗洛里安:「他因為你的離開而……痛苦,你也不在意嗎?」

  「我想死人應該不會有自我意識的吧?」津島溫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不是個好人,這輩子是上不了天堂了,我只能下地獄,聽說到地獄的人為了贖罪,要成天成日地工作。」

  「到那個時候我應該沒有什麼時間去想他了——如果一定要說什麼的話,那就是期盼他以後不要來地獄和我當同事,因為我估計地獄的工作很苦。」

  「至於別的……我很抱歉,但這是我的選擇。」

  津島溫樹對弗洛里安似乎有特別的優待:「你還想問我什麼問題嗎?」

  弗洛里安喝了一大口可樂。

  他老老實實地說:「……沒有了。我覺得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有那一天,我不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那麼我就祝福你,」津島溫樹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你永遠都不用面臨這樣的選擇,永遠都不用離開你所愛的那些人。」

  弗洛里安:「……我已經離開過了。」

  津島溫樹有點驚訝,隨即又笑了:「不過你還是回來了。如果我離開後,有再回來的機會——」

  他沒說下去,看起來有些苦惱。

  「應該不會有這種機會的,」津島溫樹喃喃,「下地獄的人,哪裡會有這麼好的待遇,我想這麼多做什麼?」

  弗洛里安:「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想想看?」

  畢竟他們都知道,津島溫樹確確實實地已經回來了。

  「因為我的膽子也不太大,」津島溫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說的實在有點太多了,「在這點上,我和修治還真的是一模一樣。如果真的有了這個機會,我不知道我還會怎樣選擇。」

  -

  另一邊。

  太宰治盯著自己手上的日記出神。

  在這個夢裡,這本日記竟然也被他一起帶了進來。

  儘管這本日記已經被他包了很多年的書皮,為了防止損壞——但太宰治還是很清晰地記得這本日記在自己房間裡出現時候的模樣。

  當年津島修治得到津島溫樹的死訊,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枕頭下藏著一本日記。

  這本日記和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小少爺窩在自己的房間裡,抱著幻想寫著日記的模樣重合了。

  所以這本日記……

  其實就是津島溫樹五歲之前的日記。

  小時候的孩子手腕力量不夠,就算再怎麼天賦異稟都沒有辦法寫出好看的字。小孩子的思維也是天馬行空,就算讓津島溫樹自己來看,恐怕都很難辨認出自己當年究竟寫了什麼東西了。

  ……所以太宰治根本就認不出來上面寫了什麼。

  那津島溫樹又是出於什麼心情,會將這本太宰治根本都看不懂的日記交給他呢?

  這本日記的內容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在目睹過津島溫樹的過往後,這對太宰治來說並不難猜。第一頁是一張紙,上面畫了三個圈圈和一些奇奇怪怪還扭曲的線條——不得不說津島溫樹的畫工實在差勁,看來就算是他,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擅長的。

  太宰治推測,這大概就是津島溫樹小時候畫的一家三口。

  爸爸、媽媽,還有他。

  他伸出手,撫摸著日記被撕去紙張後留下來的那些痕跡。這裡本該還有很多頁,但都在那個夜晚被小少爺自己親手毀掉了,只剩下這麼一頁。

  之後便是一些簡簡單單的日常了。

  抬頭寫著扭扭曲曲的日期——那是太宰治唯一能夠認出來的字符。接下來的內容,太宰治還是看不懂,但是他可以繼續猜測,比如今天給媽媽摘了一枝花,但是沒有出現在媽媽的面前,希望媽媽會喜歡自己的花,不能告訴媽媽這朵花是他摘的;再比如,今天還是沒有見到爸爸,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才會有空,他有好好地學習完所有的課程,等有一天爸爸來看他了,他就驕傲地把自己的滿分成績單遞給爸爸看,到時候爸爸會不會表揚自己?

  日記並不厚,頁數也不多。

  可以讓津島溫樹幻想的時間也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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