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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的吻里,時間都是失去意義的。心臟也變成停擺的指針。

  池晏終於與她拉開了一點距離。

  「好了。」他說。

  松虞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爬過鬼門關的冷,和那個滾燙的吻重合在一起,像一道巨大的漩渦,在不斷地將她的意志力所蠶食。

  她的大腦一片混沌。

  而池晏也並沒有鬆手,仍然壓著她的兩隻胳膊,將她禁錮在這個狹窄的導演椅上。

  黑暗裡,他的眼睛依然很亮,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真遺憾,我們不能繼續下去。」池晏說,「如果你是在我的房間,我不會放你走。」

  「……我們的確很契合,是嗎?」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

  不知為何,這樣蠱惑的低喃,反而讓她慢慢清醒過來。

  她知道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松虞只是垂著眼,平復自己的呼吸:「他死了嗎?」

  她的聲線很平靜,竭力不讓他聽出自己的戰慄。

  池晏的眼神也慢慢地變回了最初的冷靜。他就這樣冷靜地,審視地看著她。

  「不用管他。」他短促地說,「有人會處理,我們先離開這裡。」

  松虞:「好。」

  站起來的時候,大腦仍然感到眩暈。

  或許因為缺氧,或許因為恐懼。

  但她很快就站直了身體,跟在池晏後面,半點沒有猶豫,無聲地離開了片場。門外,三道黑影如同幽靈一般,加入了他們。

  可是由始至終,她的視線,只能鎖定前方那個高大的身影。

  偶爾有影影綽綽的光線,勾勒出他身體的線條,是如此硬朗;而他的步伐始終是如此穩健,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顯然他們在用某種方式與外界溝通。所以這幾個人能夠輕車熟路,在深夜的窄巷裡穿行,毫不遲疑。

  偶爾池晏會說些什麼,一兩個短促的詞,聲音壓得極低。她並沒有仔細去聽。

  只是冥冥之中,松虞依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的心跳從未平復過:

  電還沒有來。

  這一次停電的時間竟然如此漫長。

  突然之間,池晏的腳步慢了下來。他身邊的手下亦停了下來,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十分警惕地四下環顧。

  「信號被切斷了。」池晏說。

  他的聲音很輕,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但是松虞的心卻一沉——

  預感成真。一種溺水般的恐慌感襲上心頭。

  她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某種失控。

  到目前為止,池晏帶她走的,一定是一條安全的路。

  只是從現在開始,就不再是了。

  偶然?還是人為操控?

  那個狙擊手真的死了?還是說,並不只有一個狙擊手?

  他們的敵人究竟是誰?

  氣氛變得凝重。

  幾個手下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而池晏站在黑暗裡。僅有的一寸光,照亮他鋒利的側臉。修長手指,在輕輕地敲擊著牆面,指尖游移之處,似乎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形狀。

  松虞突然意識到,他在畫地圖。

  她立刻問:「你們要去哪裡?」

  旁邊的手下露出猶豫的神情。而池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出了一個地點。

  「跟我來。」

  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沒有再多問一句。

  即使在黑夜之中,她依然展現出了相當出色的方向感。貧民窟的地圖還深深地停留在松虞的大腦里。

  只是這一次他們變得更謹慎。畢竟誰也不知道是否會有人藏匿在黑暗裡。一切都是未知。但到底一路還算順利。

  偶爾池晏會停下腳步,匆匆地看了她一眼。

  再一次,松虞動作的乾淨利落超出他的想像。

  似乎又回到了他們相識的第一夜:那時候他就知道,她的冷靜和大膽,遠遠超出常人。她會是他從未見過的驚喜。

  *

  遠遠地,松虞在亂糟糟的棚屋中間,一個簡陋的開放式機坪里,看到了什麼——一座飛行器。其貌不揚,卻很熟悉。是池晏的座騎。

  她突然想到一段對話。在他們去榮呂家的時候,他曾經向自己暗示過:這座飛行器里另有玄機。

  她隱隱地鬆了一口氣,腳步也不自覺地輕快了幾分。

  勝利在望了。

  然而就在最後一個拐角,池晏突然一把將她拉住,按在牆根邊。

  他淡淡地向身旁的人遞了個眼色。

  傅奇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出去探路。松虞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著他出去,目送他的身影被黑夜所吞噬。夜裡起了一陣薄霧。寒光一閃,是他將手伸向後腰,去摸自己的槍。

  但幾分鐘之後,外面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太過安靜了。詭異的安靜,像黎明前的黑暗,最折磨人的等待。寒意像水一樣,慢慢滲透她的身體。

  池晏仍然緊緊地按著她。

  他的手還是很穩,而她的指尖卻因為緊張而微微痙攣。她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突然間她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在狙擊手的槍口下,他要那樣吻她。只有欲望,只有體溫,在這一刻,可以抵消恐懼。

  就在此時,松虞聽到了什麼聲音。

  有什麼東西滾到了她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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