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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虞心念一動。
她好像隱隱知道了為什麼榮呂突然要強迫妻子請假。
於是她也意有所指地說:「看來在片場和家庭之間,尤老師更喜歡前者。」
「很可惜。她註定是要回家的。」榮呂笑了笑。
「二位請進吧。」
宴會廳也被布置得像個當代美術館,處處都是vr裝置藝術,松虞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儘是出自名家,動輒價值連城。
賓客們穿梭在其中,隨意走動,自由交談。人人都衣冠楚楚,臉上掛著面具般虛假的笑。
一旦踏入,松虞就感覺到不少隱晦的、令人不舒服的打量目光,掃向自己和身邊的池晏。
但很快目光都散去了——顯然,這些眼毒的政客,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不是什麼大人物。
松虞若無其事地走進一個視野很好的角落裡,拿了一杯柑橘氣泡水,其實是在暗暗地尋找尤應夢的身影。
但是很快她就感到一絲莫名的焦灼:自己始終沒看到尤應夢的身影。
榮呂究竟在玩什麼?
她無意中看到某個中年人站在一具深海水母的雕塑前,隨口讚美了幾句。過了一會兒,榮呂就走上前,表示要將雕塑送給他。
「不不,這可不行。」中年人假意推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榮呂笑容滿面:「這雕塑原本就是我從慈善拍賣會上得到的。您才是它最適合的主人。」
池晏含笑道:「新上任的財政大臣。」
松虞:「噢,那個呢?」
她眼風一掃,某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與一個美貌的侍女親昵地說話。
池晏「嘖」了一聲:「來頭就更大了,他可是……」
他興致上來,乾脆將在場所有人,都給她介紹了一遍。這些看似其貌不揚的男人,果然全部都身居要職。
而松虞也敏銳地注意到,這些官員里,根本沒有一個女人。倒是有不少人手臂上還挽著楚楚動人的年輕女伴,像是粗肥手指里,硬要胡塞一隻璀璨鑽戒。
她又轉頭斜睨池晏一眼:「難怪站了這么半天,沒人來跟你打招呼。」
池晏淺淺嘗了一口香檳:「因為他們都在等我過去見禮。」
松虞:「那你還不去嗎?」
眼前全都是高枝,隨便攀上誰,都是通天捷徑。池晏在這樣的場合,想必最能如魚得水。然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卻還好整以暇地站在角落裡,跟自己咬耳朵。
這似乎並不是他的風格。
「那可不行。」池晏微笑道,「今天我只是來陪你的。」
松虞:「我不敢擋你的升官路。」
「我心甘情願。」他說。
深深淺淺的光,浮在玻璃杯的表面,變成晦暗迷人的倒影,又落進池晏的眼底。
像是漩渦。
令人心悸的美。
松虞竟莫名地覺得臉熱。她匆匆地將水杯湊到唇邊。
但低頭的一瞬,整個會客廳的光線變暗了下去。
而一束光又從頭頂升起。
像是深海里的泡沫,緩緩照亮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窈窕而玲瓏,身體曲線極美,像一條熠熠生輝的美人魚。
松虞目光一凜。
一個女人站在二樓。
她穿著一條細細的銀色吊帶亮片裙。亮閃閃的水鑽,更襯得她膚白勝雪,像人魚的眼淚,璀璨到令人心碎。
那正是她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尤應夢。
一支樂團在她身後演奏。
而尤應夢毫無徵兆地輕啟紅唇,開始唱一首歌。
這顯然是一次糟糕的演出,她的肢體語言很僵硬,歌喉也太青澀,將原本嫵媚的靡靡之音,唱得味同嚼蠟。
基因迷戀 第83節
但她太美,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已經是一幅畫。
在座的男人,無一不仰頭望著她。不少人都露出隱秘的笑容,暗自交換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松虞不禁感到一陣惡寒,捏著酒杯的手也暗自收緊。
她一臉厭惡地看向榮呂。
怎樣的男人,才會在這樣的場合,像展示被拆封的禮品一樣,展示自己的妻子?
對方站在一群腦滿肥腸的高官里,眾人都誇獎他得此嬌妻,言語裡不無暗示。而他只是心不在焉地聽著。黑沉沉的目光,望著美麗的妻子,笑得極其滿足。
突然間松虞卻看懂了這陰鷙的目光:這正是榮呂的用意。
他就是要在眾人面前,用這樣的方式來折辱尤應夢。
因為他享受的就是強迫她本身。
*
一曲唱畢,那懸空的高台,慢慢地降落到了地面。
原來這也是另一個奇技淫巧的裝置。
尤應夢轉身要走,卻被榮呂一把抓住手臂,直接拉進了懷裡。
他抵著她的耳廓,無限繾綣地低喃道:「你還沒給客人敬酒呢。」
尤應夢的臉立刻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答應我的,就唱一首歌……」
「我改變主意了。」榮呂在眾目睽睽之下,輕吻著妻子雪白的脖子,絲毫不顧慮旁人曖昧的目光——像是濕噠噠的毒蛇,在自己的領地留下印跡,「你看,你的陳導演也來了。我最討厭這種女人,裝模作樣,自以為是。你就是跟她在一起太久,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