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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哪了?」

  我敲字回復,「路上堵車,還需要時間。」

  「快點,道長派人在路口等你。」

  我壓制住心中的緊張,在路邊攔了一輛車,報上了地址。

  懷裡抱著裹滿了紙錢的小被子,因為擔心露餡,哪怕司機看了我好幾眼,我也沒敢跟他交流。

  與此同時,我在心裡構想了無數種可能遇到的狀況。

  心緒紛亂,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接下來的事情很危險,必須得謹慎應對才行。

  「到達目的地附近,請提醒乘客帶好隨身物品。」

  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車門。

  但沒想到剛下車,就有人小跑著迎了過來。

  「您快點,道長等半天了。」

  那人穿了件藍色短袖,體形微胖,一張胖臉在陽光下油光鋥亮。

  不是陳喜又是誰?

  我心裡一抖。

  但好在他粗粗掃了一眼,並沒認出我來。

  只能把身子佝僂得更低了些,跟在他身後,朝著那棟凶宅正門走去。

  說是凶宅,但那房子其實建得極其漂亮。

  帶游泳池的獨棟,光院子就比得上一片小公園,頂層還有一片區域不小的仿真沙灘,露天,周圍並排放著三頂遮陽傘,連躺椅都一應俱全。

  陳喜目不斜視,直接帶我走進了那間豪宅。

  而室內的裝潢,也果真配得上奢華的游泳池。

  純白的地毯,風格統一的壁畫,只是一間客廳就大得令人咋舌。

  不過屋裡虎視眈眈的視線太多,抵消了豪宅的衝擊。

  七八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垂手靠牆站著。

  站位剛好堵住了每一扇能逃脫的窗戶。

  而且房間中央的家具被推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深棕色的祭祀桌,桌邊是用紅繩布下的陣法,香爐里燃著三炷香,但卻找不到被祭拜的對象。

  穿著深灰色道袍的男人,背對著門口,盯著鋼琴旁邊的人看。

  我抬頭朝那邊看去。

  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手腳皆被綁住,被迫跪在地上的人就是許子恆。

  他的手機就扔在腳邊,屏幕上裂痕密布。

  怪不得沒回我消息。

  那穿道袍的人身形一動,轉過身來。

  「哦,來了?」

  顯然是對我說的。

  怕引起懷疑,我趕緊低下頭,含糊應了一聲,不敢再左顧右盼。

  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對方人太多了,憑我一己之力,不可能帶著許子恆全身而退,唯一的生機,就是拖時間到警察過來。

  可問題是,怎麼拖?

  根本毫無頭緒。

  因為焦慮,每走一步都像凌遲,幾乎是挪到了那個人身前。

  但想好的理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一腳把我踹倒在了地上。

  道袍男人四十出頭的模樣,長了一張端正儒雅的臉,但表情卻極盡玩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腹部劇痛。

  那一瞬間,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識破了。

  可他是怎麼發現的?

  對面冷哼一聲。

  「抱著個沒有生機的棉被卷,真拿本道長當傻子了?子恆,你這朋友,腦子不太好啊。」

  說完也不等許子恆應聲,手上輕輕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朝我襲了過來。

  避無可避。

  幾個翻滾撞在地板上,疼得像是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可這還沒完,下一秒我的脖子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著,活生生被扯到了半空。

  我感覺自己像條離開水的魚,拼命張嘴,但依舊無法呼吸。

  頭皮漲痛,視線模糊,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遠離。

  我看到許子恆大吼一聲,朝我撲了過來,但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這就是,瀕死的感覺嗎?

  到徹底失去意識前,那股無法對抗的束縛感終於消失了,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淚和嗓子裡的刺痛感強烈得無法忽視。

  許子恆背對著我,手腕上有繩子勒出的紅痕,以及被符咒燒傷的水皰。

  穿道袍的男人「嘶」了一聲,眯起眼笑得親昵,「子恆長大了,為了救人,連焚穢咒都敢往身上燒,看來這個人對你來說確實很重要。其實放了你倆也可以,只是,你如果再繼續搗亂的話,哪怕是看在師兄的面子上,我也留不得你了。」

  許子恆手裡死死捏著一張防護符,沉聲開口:「可你這是在觸犯天道,再這麼錯下去,我也只能替師門清理門戶了,師叔!」

  師叔?

  我終於被許子恆這聲稱呼刺激得找回了理智。

  許子恆的師叔,那也就是他師父的師兄弟。

  那他師叔做的這些事情,許子恆的師父也都知道嗎?

  那為什麼還讓我們過來?許子恆又是什麼情況?這是人家師徒聯手布下的陷阱,還是許子恆被蒙在鼓裡?

  我腦子裡亂糟糟地跑過好幾個念頭。

  那個道袍男人卻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語氣惡劣地開口:

  「天道是什麼?那玩意真的公平嗎?如果天道真的公平的話,那你當初任由冤魂作祟,害死了那一家五口,就不觸犯天道了嗎,我的好師侄?」

  我勉強撐著地面爬起來。

  剛好看到了許子恆聽見這話瞬間煞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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