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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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踩在草叢上,只輕輕的一點還未發出踩踏聲時就離開。

  山林里蟲鳴聲聲,鳥兒安睡,夜色的安靜絲毫沒有被打破。

  謝柔嘉借著樹枝穩穩的盪在一塊山石上,眯眼看著四方。

  謝柔清說安哥俾也躲在山裡,不知道他躲在哪裡,夜色這麼靜,如果打幾聲呼哨也許機警的安哥俾會知道她來了。

  但是,這座山里很多眼睛盯著,她能保證自己不被發現就不錯了,再多一個安哥俾總會露出蛛絲馬跡。

  她將江鈴嫁了出去,身邊伺候丫頭是謝家才送來沒多久的,這一世她獨來獨往孑然一身,這一世至少再不會發生出了事後身邊有無數的人被無辜的處死牽連。

  她日常沒有跟柔清安哥俾等人多麼親密不可分,如今也做出逃出彭水的跡象,所以謝家沒有用這些人的性命來威脅她。

  但如果讓人發現她現在回彭水,而且跟這些人有接觸,那謝柔清也好安哥俾也好,甚至謝文俊杜嬌娜的性命都一定會受到威脅。

  決不能給謝大夫人和謝柔惠這個機會。

  細碎的腳步聲隨著山間氣息的流動傳來。

  這個小畜生竟然追來了。

  念頭閃過,林間草木亂響鳥兒驚飛,周成貞跳出在眼前。

  「哈,我又找到你了。」他笑道。

  謝柔嘉站起身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周成貞。

  「我以前不想傷害你,是不想給家裡惹麻煩。」她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打死你然後讓謝家陷入大麻煩。」

  周成貞哈哈笑了。

  「不信。」他說道。

  話音落謝柔嘉就將手裡的樹枝一甩,直直的沖周成貞撲來。

  周成貞躲也不躲,反而張開手迎過來。

  樹枝擦著他的耳邊沒入身後的草木從中,謝柔嘉越過他站在其後。

  「我不是不信你傷害不了我。」周成貞轉頭笑道,「我是不信你會傷人,尤其是沒有傷害到你的人。」

  謝柔嘉看著他,忽的笑了,有眼淚被笑出來。

  「所以。你們就隨意的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嗎?」她說道。

  「當然不能。」周成貞說道,「我來找你就是來和你說這個的。傷人的事你做的不利索,我來替你做。」

  謝柔嘉情緒恢復。

  「替我?」她笑了笑,「真可笑。」

  周成貞笑了。

  「這有什麼可笑的,我喜歡你,你受了欺負,我當然要替你出氣。」他說道。

  謝柔嘉吐口氣。

  「那既然你喜歡我,那你能不能聽我的話別再來煩我?」她說道。

  周成貞毫不遲疑的搖頭。

  「當然不能。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說道。

  君子?!

  謝柔嘉轉身就走,周成貞忙笑著三步兩步跟上攔住。

  「聽我說聽我說。」他說道,「你現在不能在這裡,當然你本事大,她們抓不住你,但她們卻能用傷害別人來傷害你,你又不像我這樣心腸硬。」

  他說到這裡又點點頭。

  「當然你想在這裡也可以,我先把這些能被抓住來威脅你的人們幹掉,這樣就肆無忌憚了。」

  「滾啊!」謝柔嘉瞪眼罵道。

  周成貞哈哈笑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謝柔嘉問道。

  「你想不到?你不認為我是來抓住你拿去謝家換好處?」周成貞笑問道。「在你心裡我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換好處?他要是想要好處,自己就去搶了,換對他來說是自降身份。

  更何況。以前打了那麼多次,他都半點沒有去謝家鬧。自己打了他,他就自己打回來,靠別人來為難自己,他才不屑。

  所以她根本就不會有他是為這個來的念頭。

  念頭閃過,謝柔嘉愣了下。

  什麼時候自己對他自詡這麼了解了?

  不過了解也沒什麼,人對要了自己命的人自然多了解一些。

  周成貞還在笑著問。

  「是不是?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做這種事?是不是?你是不是認為我傷害誰也不會傷害你?」

  他就像個八哥一樣重複的問。

  「是不是?是不是?」

  謝柔嘉很想伸出手擰斷他的脖子,這樣一切就安靜了。

  「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她深吸一口氣問道。

  周成貞笑著搖頭。

  「當然不是。」他笑嘻嘻說道,「你看我又找到你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看看你多厲害?我應該很害怕?」謝柔嘉不咸不淡的說道。

  「不是。」周成貞收起笑,「我是要你看看我很厲害。我可以幫到你。」

  謝柔嘉翻個白眼抬腳邁步。

  「你聽我的,現在就離開這裡。」周成貞跟上她說道。

  「離開之後呢?」謝柔嘉說道。

  「離開之後。你在乎的人不會受到威脅,然後就讓那些害你的人,等著迎接你的致命一擊。」周成貞說道。

  「什麼叫致命一擊?」謝柔嘉隨意的問道。

  「當然就是奪去她們最在乎的最想要的。」周成貞說道,「比如,丹主的位置。」

  謝柔嘉停下腳。

  「她們在這謝家能呼風喚雨不就是仗著一個丹主身份而已嘛,沒了丹主身份,她們還能幹什麼。」周成貞說道。

  是啊,沒了丹主身份,就不能再為所欲為,更不能指揮謝家的人去開山挖經。

  「丹主的身份又不是誰厲害誰說了算。」謝柔嘉說道。

  「我知道,你們謝家丹主不選賢也不選厲害,只看血統,只聽神諭。」周成貞說道,「血統你有,神諭也有,但以往你做出的事還不足以讓謝家的人都鐵了心的信奉你,所以現在你要走,一是你走了讓她們做事被人看一看,也好有個對比,沒有對比。謝家的人就不知道你做出的事多麼厲害,二來。你要再去得到更有力的神諭。」

  謝柔嘉沒有說話,抬起的腳落在地上,踩到一根樹枝,她收住腳。

  「我以前和你說的,有一個關係到你們謝家存亡的秘密。」周成貞接著說道。

  喀吱一聲。

  謝柔嘉腳落下踩斷了樹枝。

  「我沒騙你。」周成貞看著她一笑,「我說過了,我不騙你。」

  謝柔嘉咬了咬下唇。

  說起來謝家跟鎮北王府也的確有關係。要不然當初為什麼父親會讓她嫁給鎮北王呢?

  以前她會覺得是父親母親不想見到她把她趕的遠遠的,但現在想以謝文興唯利是圖的性格,如果沒有利益,他不會無緣無故的選擇鎮北王府的。

  鎮北王府一定跟謝家利益有關係,是東西,還是別的什麼?

  「是什麼?」謝柔嘉問道。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當初找到我的那個從鎮北王府來的人,只來得及跟我說一句巴蜀謝家與之生死攸關,就被我殺了。」周成貞輕鬆隨意說道。

  謝柔嘉愣愣。

  「為什麼?他說謊?」她不由問道。

  「說謊倒沒有。就是他太多嘴了,他說我爺爺讓我去找你們謝家。」周成貞說道。

  謝柔嘉依舊愣愣。

  「那怎麼了?」她問道。

  周成貞低下頭看著她,星光透過枝葉照在她的小臉上。此時褪去了木然和憤怒,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呆呆愣愣。

  「哦。不怎麼,我討厭別人要挾我做事,所以我就殺了他。」他微微一笑說道,伸手捏住了謝柔嘉的臉。

  這小畜生!

  竟然這樣隨意的毫無理由的殺人!

  這小畜生!手幹什麼呢?

  她抬手將周成貞的胳膊一抱,提腿狠狠的撞向他。

  「我雖然殺不了你,但打你一頓還是能的。」

  伴著一聲悶哼,噗通聲音響起在林間,夾雜著男子的悶笑。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不鬧了。」

  「謝柔嘉,你到底走不走?」

  「等被人發現。拿山上那個瘸子還有那個野小子威脅的話,我醜話說前面,我可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謝柔嘉站在山石上,看著坐在地上的周成貞。

  「還有,是我想去鎮北王府,順便帶著你去。」周成貞看著她一笑說道。

  不是我不想去,不是我騙你去,是我想去,要去。

  謝柔嘉抬頭看了眼山林。

  走了。

  她跳下來,想到什麼又看向周成貞。

  「你怎麼知道我還在彭水?」她問道。

  周成貞看著她笑了。

  「因為謝柔嘉不是那種被打倒一次就灰溜溜逃走的人,謝柔嘉是個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的人。」他說道,聲音里滿是驕傲,「所以我知道,你一定還在這裡。」

  謝柔嘉看他一眼轉頭向前走去。

  周成貞跳起來跟上去。

  山林里安靜的下來,但旋即又響起啪的一聲脆響。

  「幹什麼?」

  「拉拉手唄。」

  「滾。」

  「哎呀山林這麼黑,人家害怕嘛,儘儘地主之誼拉著人家嘛。」

  「滾。」

  夜色里不遠處樹上的兩團枝葉舒展開來,驚飛了一旁的夜鳥。

  老啞巴一面小心的坐在樹枝上,一面伸手捅了捅蹲在一旁的八斤。

  「世子爺,一向這麼不要臉嗎?」他問道。

  八斤翻個白眼。

  「你在京城沒聽過世子爺的名號嗎?你是啞巴又不是聾子。」他說道。

  「我以為是裝的,沒想到是真的。」老啞巴喃喃,「這位小姐在這裡,明明是我算出來的……」

  ………………………………………………..

  謝柔惠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喘氣。

  帳子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大小姐,您醒了?」小心翼翼的詢問聲傳來。

  大小姐。

  大小姐。

  謝柔惠拍了拍心口緩和下來。

  是夢,是夢,她還是大小姐。

  她拉開帳子,丫頭們忙低頭施禮,還有兩個跪下來給她穿鞋,謝柔惠卻又停下來。

  可是,只要那個賤婢活著,那噩夢說不定還是會有成真的一天。

  不是嗎?前一段的不是就變成現實了嗎?她像個狗一樣狼狽的活著。

  不行,那賤婢必須死!絕對不能讓她活著!

  謝柔惠一腳踢開握著她腳的丫頭,站起身來。

  不能再這樣躲躲藏藏的不痛不癢的搜尋那賤婢了,必須正大宣告不見生人,只要死屍。

  「去看看,大夫人起來了嗎。」她說道。

  兩個丫頭應聲是疾步退了出去。(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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