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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不敢勸,只叮囑張緒按時送藥,把容譽身子調養好,容譽靠在床上,目光發散,過了一會兒,他對張緒道:「藥煎好了就送過來,把奏章都帶過來。」
他問了這兩日發生的事,又問永州可有什麼消息,張緒一一回稟了,容譽點了點頭,讓張緒退下。
別的他什麼都不怕,可是為何連夢裡都找不到阿姐,仿佛對他厭惡直至。
盛京一片太平,皇帝勵精圖治,國泰民安,秋洪也得到治理,百姓有救了,朝廷下放的賑災銀都到了百姓手裡,沒人敢中飽私囊,畢竟有皇上的眼睛盯著。
平陽侯在戶部任職,下職之後就回家了,平陽侯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可是平陽侯府卻沒外人想像中那麼富麗堂皇。
屋裡不合規制的擺飾一件沒有,丫鬟隨從都是按侯府的分例規定來的,沒有僕從環繞,吃穿用度也是儉而又儉,連平陽侯夫人在外都不敢似以前那麼張揚。
他們總算明白了,平陽侯府的一切光輝與榮耀都是皇上給的,皇上想給就給,想收就收回去,經歷這麼多,不長點記性,那這半輩子可算白活了。
平陽侯累了一天,洗了手,喝了茶,問起女兒來。
平陽侯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還是老樣子,不出門,不見人,給說的幾門親事也不上心,你說她是不是怪我……」
母女哪兒有隔夜仇,可是,平陽侯夫人也怪自己,當初為什麼想那個餿主意,長公主有什麼好的,就算是好那也是她的。
悔不當初。
如今什麼都看明白了,只能小心做人,再也不敢擺譜拿喬了。
平陽侯道:「由她去吧。」
趙顏兮在屋裡,每日除了看書別的什麼都不做,她學容姝太久,以至於自己原來是什麼樣都忘了,也許是因為她娘早就見過容姝,所以吃穿用度,喜好,都有容姝的影子。
活了十幾年,原來活得一直是別人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是容姝的替身,但現在每想起以前的事,都渾身發寒。
她娘早就知道她像容姝,不能出門,不能見人,容姝遠嫁了,她才能出府看看。
若是容姝一直不嫁人,她會不會就一直待在府中,當一隻籠中雀。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
她這輩子,嫁不得人,容譽不會讓她頂著一張肖似容姝的臉嫁給別人,當然也不會娶她。
十五歲的年紀,多好啊,外面那些姑娘能出府,能遊玩,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笑的是,她爹娘還想著當皇親國戚。
第八十二章 回烏邇的第二十三天雖說……
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或許無人知曉,但又以某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人在做,天在看。
*
十月初,烏邇下了第二場雪。
這回雪下的極大,鵝毛一般,沒一會兒地上就積了厚厚一層,長嶺山脈以北,大雪紛飛,從山頂往下看,全是白色,連城牆上都落了厚厚一層。
山上的帳篷也被雪壓得帳布毛皮都彎了,明明看著輕飄飄,卻那麼沉,從樹下過,一不小心就淋一頭雪。
十幾個磚窯還有轟鳴聲,克珠更登每日守著,還教出來好幾個徒弟,他們學得快,就跟他倆在大楚時一樣,有不懂不會地逮著人問。
當時那些師傅都說他倆傻,呆,燒個磚還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現在看,呆傻也有呆傻的好處。
學的融會貫通了才能教別人。
聽說大楚有許多書,這些書上都有寫,現在真是不得不承認,讀書有用,書里有很多知識,他們不懂,不知道。
興許這輩子都不會懂,但是,希望他們的孩子能懂。
在草原上放牧的確能吃飽穿暖娶上媳婦,可一輩子就這樣了,外面的天更廣闊,希望有機會能去外面看看。
下雪了,不再放牧,這會兒,孩子們該上學了。
一群人圍在一起烤火,耶律加央一個人在帳篷里待著,他手裡握著刻刀,雕兩下就吹吹,木屑全落在桌上了。
耶律加央摸了摸,有點滿意,他給孩子做了把木劍,劍尖磨得特別光滑,不用擔心傷了人,要是個男孩兒,肯定喜歡。
差不多一歲了,手能握住東西了,就能玩這把小木劍了。
耶律加央又怕生了個女兒不喜歡這些,琢磨著雕個小老虎啥的。
一個大男人,從小上山就是打狼打虎,山上的灰兔子並不好看,他也沒見過白兔子,想女兒肯定不會喜歡。
他的女兒,喜歡的肯定是老虎,鷹。
耶律加央既想女兒乖乖的,抱著他的大腿喊爹爹,又想女兒成為草原上的幼鷹,能在他的庇佑下快樂長大,也能翱翔在天際。
木劍放下,耶律加央又找了一塊木頭,按照記憶里的樣子,扣扣挖挖,弄出個老虎模樣。
鑿鑿刻刻半天,才有個老虎模樣,耶律加央就迫不及待想拿給容姝看看。
告訴她這是眼睛,這是嘴巴,這是耳朵,到時候上點顏料,指定好看。
他有半個月沒回去了,本來打算今天回去,可雪下的突然,又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停,走不了。
城牆建了兩百多尺,青色的磚石特別好看,登上城牆,向南望去,遠遠能看見一條細縫,那是山谷,從大楚到烏邇的必經之路,那邊的城牆還沒修上,從這裡就能看見。
容姝沒來看過城牆,她看了應該會喜歡,耶律加央回不去,但希望容姝能多穿點,多吃點,等雪停了他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