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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譽讓張緒退下,然後翻閱起了奏摺,一張一張,奏摺堆成了小山。
容譽明白,只要處理好國事,讓大楚更強盛,才能有機會打敗烏邇。
六月末,趙顏兮終於回到盛京,護衛沒有送她回平陽侯府,而是直接進皇宮。
趙顏兮沒有一點喜悅之情,曾經進皇宮,每次都高高興興的,哪怕容譽最開始對她不好,她也能滿懷期待地去見太后,去見皇上。
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可不認為容譽見她是有什麼好事,總不可能覺得她護送長公主有功,要論功行賞。
這一路上趙顏兮受了許多苦,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她問宮人,能不能先換個衣裳,梳洗一番,以免衝撞聖駕。
宮人低著頭道:「趙姑娘,皇上還在御書房等著。」
所以片刻都不能等。
趙顏兮額頭滲出幾滴冷汗,她勉強笑了笑,「那走吧……」
御書房已經用上了冰,盛京世家早就用上了,只是皇上厲行節儉,又時時發病,所以冰用的才晚。
宮人把趙顏兮帶到門口就退下了,趙顏兮屏住呼吸,推門進去。
御書房白日也點著燭燈,她進去就跪在地上,「臣女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容譽把奏章放下,瞥了趙顏兮一眼,「回來了。」
趙顏兮琢磨了一下這句是什麼意思,小心答道:「臣女罪該萬死……」
容譽道:「此事不怪你,是阿姐執意要走,這一路你吃了不少苦頭吧,回去好好睡一覺。」
若不是那日被容譽踹倒在地,她又說了那番話,今日兩人也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說話。
容譽繼續道:「是朕魔障了,總想接阿姐回來,那日氣急了,不小心傷了你。」
一朝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道歉了。
趙顏兮愣了愣,又聽容譽說道:「如今阿姐已經回烏邇了,既然木已成舟,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皇上……」趙顏兮瞪大眼睛,想不通明明那日容譽那般瘋魔,怎麼今日說放下就放下了。
趙顏兮不知道的是,自從容姝離開,容譽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他恨不得殺了耶律加央,殺了趙顏兮,所有的恨意都被他忍了下來。
如今能笑著對趙顏兮,好像臉上戴了張假面。
容譽道:「阿姐為了兩國和平和親遠嫁,朕不能愧對阿姐的犧牲和苦心,你回去好好休息,以後像阿姐的事就不要再做了,你是你。」
趙顏兮心境複雜,倘若容譽罰她,殺她,她無話可說,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也不想想,一個閨閣女子,哪兒玩得過帝王權術。
第六十二章 回烏邇的第三天容姝面無……
趙顏兮被送出宮,夕陽西下,天邊一片赤紅。
平陽侯夫人在門口等著她,想來早就收到了消息。
那日平陽侯夫人暈倒之後就臥榻養病好幾日,大夫診脈說是驚嚇過度。
喝了半個多月的藥才好,女兒卻不知去向。
後來打聽,張緒說趙顏兮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她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又病了幾日,才知道趙顏兮回來了。
倘若趙顏兮一去不回,她還能高高興興地享受平陽侯府的一切,如今,卻不知怎麼面對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女兒了。
她訕笑道:「回來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她欲伸手摸摸趙顏兮的臉,可是被趙顏兮躲開了,「我累了,想休息。」
「好好,讓丫鬟給你備水……」平陽侯夫人知道這是她們母女的心結,或許這輩子都解不開,她只能勸自己,等兮兒嫁人了就明白了。
女子依附著男子而活,世人皆是如此,長公主也不例外。
趙顏兮的確無法面對平陽侯夫人,只是現在她無處可去。
回院子之後丫鬟全是生面孔,原來伺候的全死了。
趙顏兮打了個寒顫,縮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
*
容姝走了,徐景行一行人回來容譽也不會說什麼,或許還能笑著拍拍徐景行的肩膀說句辛苦了。
陳洺之恢復了原來的日子,讀書,上職,他忘不掉容姝,也無法說服自己因為私心留下容姝,他只希望以後容姝不會因為這個決定後悔,大楚烏邇日後必有一戰。
他會站在容姝那一邊。
七月中旬,草原的狼王帶著他的王妃回到烏邇。
今年二月烏邇換了新的牧地,比原來更加隱蔽,徐景行一行人甚至都沒有見到耶律加央,更沒有機會進王庭,便原路返回了。
新的牧地草葉繁盛,汁水充沛,春天烏邇又多了許多小崽子,有紅薯渣土豆渣和豆渣,牲畜熬過了冬日。
也是近百年來唯一一個沒有牲畜凍傷的冬月。
與此同時,烏邇子民也比以往更加結實,臉上沒有那麼多凍傷,手腳都有力氣。
家裡比從前儲存了更多的吃食,以前吃不起的米麵,油糖,各家各戶都有一些,存儲的肉乾也不再是單一的鹹味,多了五香,香辣,甜辣……好幾種口味。
不僅如此,家裡還多了棉布,有的人家還多了筆紙。
上面是大楚字,一張又一張,從歪歪扭扭的狗爬字慢慢變得方正,橫平豎直。
算起來,烏邇的孩子已經快上了三年學了。
他們能說大楚話,讀書識字,漸漸明白放牧娶媳婦並不是最好的唯一的一條路,讀書練武,才能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