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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容姝身邊他可以隨便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容姝這個夢做的很長很長,醒來時卻沒過多久,正好能看天邊的晚霞。
夕陽從遠山滑下,天邊留著一絲紅霞,長歌飲馬,炊煙裊裊,容姝想,她來這兒一點都不後悔。
等夜深了,耶律加央才回來。
他淋了一身雨,凍得牙直打顫,進帳篷之後金庭玉階一愣,忙去燒熱水。
容姝問:「怎麼淋成這樣?」
耶律加央道:「雨下大了,晚上你可別出去,外面可冷了。」
烏邇就是這樣,天熱的時候被太陽一烤能化掉,天冷了連帳篷都不敢出。
耶律加央的衣服全濕了,他道:「我先洗洗再吃飯,你等我一會兒,快得很。」
等熱水送進來,容姝就迴避了,她覺得兩個人住一塊還是不方便,等天晴了一定要把帳篷搭好。
隔著屏風,水聲清晰可聞,容姝翻了兩頁書又把書放下,打開首飾箱子看兩眼就合上了,那邊聲音還沒停。
又過了一會兒,聲音終於停了,容姝聽見耶律加央道:「容姝,拿來的衣服被我弄上水了,你再給我拿一件。」
他說話的語氣太平常,好像同住一個屋檐下,他洗澡沐浴,為他拿一件衣服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容姝道:「你自己拿吧,我……」
「我身上都是水,過去還得把地弄濕了,衣服就在柜子里。」耶律加央咳嗦了兩聲,「容姝,水要涼了。」
容姝淺淺應了一聲,屏風另一邊熱氣瀰漫,耶律加央坐在浴桶里,容姝徑直朝著柜子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拿哪件衣服?」
耶律加央:「青色那身。」
容姝找到青色的那身,在昏黃的燭光下,她發現衣服的領子磨破了,壞的地方和夢裡的一模一樣。
耶律加央見容姝遲遲不過來,回過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容姝道:「衣服壞了。」
耶律加央:「哦,早就壞了,你看看別的,有好的沒。」
容姝翻翻別的,壞的壞,破的破,大約是夢裡補過,所以記得格外清楚,好不容易找出來一件,容姝趕緊給耶律加央拿過去。
這件是白色的,不耐穿,所以耶律加央很少穿。
還是容姝給他做的。
耶律加央朝容姝笑了笑,還沒等說話,容姝就瞪了他一眼,去屏風另一邊了。
「等我把水倒出去就吃飯,晚上你要想洗澡,我給你燒水拎水。」
那邊沒動靜,耶律加央繼續道:「你怎麼拿這身,你送我的我都很少穿。」
容姝道:「你衣服都破成那樣了,怎麼不補一補。」
「烏音珠縫的跟狗啃的似的,瑪吉婆婆年紀大了,眼神不好……」
容姝道:「你縫的東西那個樣子,還好嫌烏音珠縫的不好。」
寧可破著穿。
耶律加央道:「那不然明天你給我補補?你是我的王妃,按照大楚的習俗,不就是男子出門打獵種地,養家餬口,女子在家……」
說洗衣做飯不好,這活他也能做,讓容姝洗他的衣服,耶律加央捨不得。
「女子在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耶律加央道:「你不想補就不補,我這樣穿也行,就是別人的衣服都有人補,就我沒有……」
容姝道:「你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收拾好趕緊吃飯。」
雨天容姝就喜歡吃麵條,火鍋這種熱熱乎乎的東西,她點了小炭爐,兩個人用小鍋就行,切了牛羊肉,又滷了肉。
菜是今年新長的小白菜,嫩的出水,去年的蘿蔔,放的甘甜,打了野雞蛋的手擀麵,容姝想到時候試試壓紅薯粉,吃火鍋怎麼少得了豆皮粉條呢。
現在東西能賣到永州,容姝想多賺些錢。
就算賺不了錢,能改變烏邇人的生活也是好的。
「還是火鍋好吃。」耶律加央喜歡吃肉,一層肉片染上了湯底的味道,然後蘸點麻醬,連涮菜都是好吃的。
容姝道:「冷天吃熱鍋,不過說起來大楚入春,天暖和了,永州的火鍋賣的應該不如以前的好。」
錢賺的也不如以前多。
在耶律加央看來,這個生意更像是玩的,給容姝玩的,賺不賺錢,賺多少錢都無所謂,反正烏邇靠的是皮毛,馬匹,鐵器。
耶律加央道:「從烏邇運活牛活羊過去不容易,等天熱了更難,容姝,要是生意做不下去,你也別難過,我養得起你。」
容姝笑了笑,「哪兒會,我做生意也不是為了自己……」
耶律加央喝了一大口青稞酒,「我知道,是為了烏邇。」
「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受累,」這要放在大楚,就相當於容姝嫁過來,婆家有十幾萬人的拖累。
容姝看了耶律加央兩眼,然後低下頭,「我吃了睡睡了吃,能受什麼累,你快吃吧,多吃點。」
無論是在夢裡還是現在,耶律加央都覺得是他不好烏邇不好,而她是千金之軀,和親遠嫁不算,還要在這麼荒涼的地方度過餘生。
她能感覺到耶律加央的喜歡,喜歡的小心翼翼。
吃過飯,耶律加央把鍋碗筷子刷了,這和大楚不一樣,大楚的皇帝什麼都不干,成天只批奏摺,上朝,只有農桑節的時候才會下田侍弄幾撮莊稼。
他有好多僕從侍女,住著最豪華的宮殿,吃著最好吃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