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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臨想說不行你就別去了,然而池青卻說:「……可以。」

  -

  解臨和池青兩個人做過太多次審訊。

  這次也像之前那樣坐在桌子另一頭,對面的刑警拿著紙筆,房間內氣氛逼仄。

  解臨和池青兩個人都顯得不太自在。

  池青動了動手指。

  解臨抬手解了一顆襯衫衣扣。

  見其他刑警向他看過來,池青說:「有點不習慣。」

  解臨接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解釋:「往常都是被當成嫌疑人審的,受害人的身份一時不太能適應。」

  「…………」

  怎麼還有當嫌疑人當慣了的。

  參與這次問詢的刑警只有寥寥數名,他們深知這場談話的重要性,也知道十年前那起案件的保密級別一直是最高級別,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甚至親身參與過當年那起案件。

  時至今日,他們都能清晰地回想起十年前全城轟動的情形,夜不能寐,晚上睡夢裡都是家長們的哭喊聲,這些哭喊聲和天馨小區門口的哭喊聲一模一樣。

  ——「救救我的孩子——」

  ——「我孩子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兇手還沒抓到嗎……我孩子還活著嗎……」

  ——「……」

  「當年,」問話的刑警沒想到當年沒有繼續向倖存者追問的問題,會在十年後的今天以這樣的方式問出口,「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個遊戲,又是什麼?」

  儘管問題的答案,他們心裡都有所猜測。

  否則這麼多年來不會那麼忌憚解臨,不會認為解臨很危險不適合留在總局。

  半晌,解臨說:「殺人就能活下來。」

  「同樣的,只要保證自己不被人殺,也能活下來。」

  解臨當年連那名連環綁架案兇手都沒殺,更不可能對同房間裡的人下手。

  但是幾乎每個室友都向他下過手。

  「我半夜被人扼住喉嚨過,在吃飯的時候被人試圖用筷子戳過眼睛,也被人用偷偷藏起來的魚刺扎過,就是在那樣的條件下,殺人的手法也依舊能有很多種。他們會撒謊,會求饒,會哭著說自己想活下來。」

  「死在我面前的第一個人沒熬過一週遊戲時間,在最後一天到來之前,他受不了自殺了,」解臨回憶起那個黑暗的小房間,「從我進去的時候,他精神狀態就很不對勁,後來我才知道他目睹了兇手殺掉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他的第一任室友。」

  「後來我進去了,他經常會對著牆壁自言自語,好像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一樣。」

  「第一輪遊戲快結束之前,那天晚上是他精神狀態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刻,他很認真地問我『讓我殺了你吧,能不能讓我活下去』。」

  當時的解臨心說瘋的又不是我。

  我怎麼可能讓你殺我。

  活到最後一天再見招拆招,總不可能真的殺個人吧。

  解臨沒有回答,然後室友沉默了很久,最後他抬起頭,對著被封死的窗戶看了很長時間後說了一句:「好久沒看到太陽了。」

  「那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第二天早上我睜開眼醒來,看到一雙在空中搖晃的腳。」

  解臨順著那雙懸空的腳往上看,發現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撕成了條狀,然後把這些布料都綁在一起,製成一根「繩子」,吊在房間突起的橫樑上。

  橫樑老化,木頭乾裂開紋,承受不住重量,所以屍體掛得並不穩當,僵直的腿垂著,腳尖朝向地面方向,整具屍體已經涼透了。

  在第一輪遊戲結束前一天。

  他承受不住精神壓力,選擇了自殺。

  ……

  當初得知解臨被通緝的時候,池青也在心裡好奇過——他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個問題今天有了答案。

  解臨和他一樣,他們被迫囚在黑暗裡,拿著可以行兇的工具,但是一次都沒有動手過。

  「十年前的案子……真相居然是這樣。」

  負責記錄的刑警合上厚厚的泛黃的檔案本,這本檔案本當年就因為缺少受害人受訊信息而多留了幾頁空白頁,純白的空白頁現在已經變得又薄又脆,頁邊微卷,新添上去的黑色水筆痕跡使它看上去更有年代感。

  有刑警說:「可是這個案子這麼棘手,當年犧牲那麼多人,花費那麼多精力才告破,這次……」

  這次又是一個十年難得一遇的變態兇手。

  案件難度不比十年前的案子低。

  「不,」桌對面,剛擰開礦泉水瓶,把水瓶遞給池青的解臨忽然說,「這個案子不會比十年前更難。」

  「?」

  所有人一下都沒聽懂這句話:「為什麼這麼說?」

  解臨:「因為我不會讓十年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說完,解臨和池青兩個人輪番說著:

  「如果遊戲規則還是七天換一次房間的話,我們還有五天破案時間。」

  「其實案件本身已經提供了不少線索,他既然選擇『模仿犯罪』那麼兩個案子之間就具有共性,這就是『他』給我們留下的線索——比如符合條件的作案地點有很明顯的特徵,它必須是一個偏遠且密閉的圈定範圍,有不同的房間,或者可以被割製成多個空間。」

  「那個地方的信號十有八九會受到干擾,因為有孩子手上戴了電子手錶,帶定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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