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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看到那個手辦欣喜若狂:「解風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你也看了動物園瘋狂派對嗎?」

  解風彎下腰揉了一把孩子的腦袋。

  事後,郭興昌問他:「你最近這麼忙,還有空看電影?」

  「我哪有時間看,」解風笑著說,「就是前段時間在網上查了一下最近有什麼熱門的動畫片。」

  這孩子很細心。

  也只有他會這麼細心。

  細心到……郭興昌一度懷疑,那天行動前,解風是發現了的。

  他發現兇手找上過他,也發現了他那段時間的反常,這個反常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孩子也在受害人行列里,解風很可能早就發現了,因為那天行動之前解風拍了拍他的肩,忽然叫住他。

  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就像兩個人初次見面那樣,還是那個微笑,還是那個稱呼:「昌哥。」

  郭興昌沒有辦法面對解臨,但他想著,我得給他一個交代。

  郭興昌這些年還有一兩個沒有斷聯繫的老朋友,教堂事件在民間也傳得沸沸揚揚,流傳出各種版本,因為曾經幹過刑警的原因,他對這種案件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敏銳度。

  在一次老同事聚餐上,一名參與辦案的刑警喝多了說:「太奇怪了這案子,教堂死者身上只搜出來一盤錄音帶。」

  郭興昌捏著酒杯問:「錄音帶?」

  「一首兒歌,找啊找啊找朋友,」刑警學著兒歌的調唱了一句,然後紅著臉晃晃腦袋,「你說奇不奇怪。」

  教唆犯。找朋友。錄音帶。

  郭興昌當年能進總局,能力過人自不必多說。

  郭興昌坐在酒桌上,回想起解臨第一次找上他時,他問過解臨的一句話:「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時候解臨沒有回答。

  解臨已經不是他十年前在警局任職時那個穿校服的少年了,這孩子比他都高了,給人的感覺也比年少時更加危險——他進門時二話不說揪著他衣領給了他一拳,眼睛卻仍是笑著的,他笑著問他:「我哥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找朋友……

  解臨在這個時間,忽然來找他,是偶然嗎?

  自殺其實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

  當一個人沒有了任何掛念,日日活在自責和內疚里,自然對活著這件事早已沒有了盼頭,但是他想……或許他的死,能為解臨做點什麼。

  他能做點什麼呢?

  ……

  煙霧繚繞。

  解臨面不改色地抽完一根煙,腦海里的畫面停止在他抵達郭興昌家的那晚,他推開門,房間裡寂靜無聲,郭興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安安靜靜地像睡去了一樣。

  邊上的電話里有來電留言,打來的人是局長。

  解臨確認郭興昌死後按下回撥鍵:「郭興昌死了。」

  局長在電話對面沉默。

  於是一場臨時的計劃開始了。

  「你怎麼確定『他』會來找你?」局長問。

  「我有公司,」解臨說,「他如果想找我的話很容易找到我的合作方式。」

  就跟解臨猜想的一樣。

  在新聞播報的那一天,全華南市人民都知道他是一名在逃的「嫌疑犯」,同一天,他的商務郵箱裡多了一封郵件。

  發件人是:Z。

  郵件內容很簡單,只有一串數字。

  附帶一個錄音,音頻里仍舊是那首兒歌,只不過這次唱這首兒歌的是一個嗓音沙啞的成年人,他以詭異的語調唱著:「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唱到一半,他又古怪地笑了起來,將這幾個字重複唱了一遍,「找到一個好朋友。」

  他和「Z」連上線的第一天沒聊幾句話。

  Z沒有主動發消息過來,解臨等了半天,發過去一句: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隔了一會兒。

  Z回覆:那你呢。

  Z:你能猜到我是誰嗎?

  L:我覺得我可以。

  Z:哈哈。

  兩人聊天時間陸陸續續的,對面可能是怕解臨通過他的上線時間來推測出某些信息,所以找他的時間很隨意。

  有時候是早上,有時候是深夜。

  聊天內容更多的是「那個人」談論自己的殺人回憶。

  Z:這是你第一次殺人?

  Z:感覺怎麼樣。

  L:說實話嗎。

  L:沒什麼意思。

  Z: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嗎?

  L:什麼時候?

  Z:在我十三歲那年。

  Z:現在想想,那個人死的時候的表情,我都能完完整整地回想起來,這算不算「處女情結」?被我殺的第一個人,在我心裡還是挺特別的。

  L:十三歲,那會兒你在上學。

  Z:對,他是我同學,哈哈哈,他太倒霉了,小組作業的時候和我分到一組,他還把我當朋友,對我來說這種人根本算不上是我的朋友。

  Z:知道我怎麼殺的他嗎?

  Z:掐死的。用手。

  Z:我能摸到他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喉結,他想大聲呼救,但是他所有話都消失在喉嚨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我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他眼睛逐漸越瞪越大,像一條魚,然後他漸漸地不動了。

  L:在學校里嗎?

  Z:當然。

  Z:我掐死他的時候掌心裡的皮膚溫度還是熱的,但是後來他身上連一點溫度也沒了,你能清楚感覺到一個人的生命從你手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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