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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沈星河自己說是自己輸了。
但在這次的案件里他們做的並不多,這兩個最重大的紕漏都是沈星河自己造就的。
是沈星河赴了一場不該赴的約。是他自己到最後,面對測謊儀的時候還是沒能掩藏好自己的心跳。
此刻外面被記者圍堵得水泄不通,沈星河正坐在關押室里,層層密密的鐵網遮住了外頭的景色,有兩束光透過鐵網縫隙照了進來,沈星河對著那轉瞬即逝的光看了很久。
他想起小嵐給他拍過的那張陽光。
他曾在黑夜裡對著那張照片看過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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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派出所後。
季鳴銳渾身無力地攤在自己的工位上,被這段時間以來高強度的工作弄得渾身乏力。
他趴在桌上睡了會兒,看到武志斌提著一壺水從辦公室里出來,又猛地坐直了。
武志斌看他一眼,說:「怎麼的,趕緊趁這個時間眯會兒吧,等會估計就沒時間了。」
季鳴銳不是因為打盹被人撞見才忽然坐直的。
他只是見到武志斌才想起來:他們斌哥似乎逐漸不再參與這些案子了。
季鳴銳斟酌著說:「斌哥……你這次都沒怎麼帶我們……」
武志斌是沒怎麼參與案子。
但其中原因這幫孩子根本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這次的學生案件讓很多人都聯想到了當年那起轟動全市的綁架案。
那起案子已經過去十年,很多人都不記得了,也有很多人沒有聽說過它,於是各路媒體藉此機會大肆宣揚了一波。
某天局長把他叫過去的時候,電腦屏幕上開著網頁,網頁上是一篇熱門新聞。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過來嗎。」局長兩手交握,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辦公室門窗緊閉,百葉窗被拉下,遮得嚴嚴實實。
武志斌說:「大概猜到了。」
局長意味深長地說:「解臨的那個『助理』,從第一眼見他我就覺得眼熟。」
武志斌沒有說話。
局長心中瞭然,印證了他的猜測:「你早就知道了,他是當年那個唯二倖存下來的孩子之一。」
辦公室里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誰都沒有想到,當年那起案子倖存下來的孩子,十年後成為了兩名屢破重案的犯罪顧問。
武志斌最後說:「這件事我有責任,但我信他們。」
這些話他都沒跟季鳴銳說,他拄著拐杖一笑置之道:「我不讓賢怎麼給你們這些小輩施展拳腳的機會。沒什麼事兒,別老毛病了,我這腿再出任務就得費了,醫生警告了好幾次。」
這話也是真的。
武志斌年紀到了,身上傷病有些扛不住。
他回到辦公室里,關上門,坐在電腦前半天最後打開了一個收藏的網頁,看著當年的陳年舊案因為沈星河而被再度翻出來,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窗外,一團烏雲悄然來襲。
明媚多日的天空被奔涌而來的灰墨遮住。
天氣轉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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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因為天氣忽然轉陰而擔心自己沒帶傘等會兒要怎麼下班的時候,只有池青坐在車裡,難得有了片刻的好心情。
快下雨了。
如果出門的話,帶哪把傘呢?
池青正想著自己家那一堆透明雨傘,冷不丁聽到一旁的解臨咳了一聲,提醒他:「結案了。「
池青:「嗯。」
解臨趁著等紅燈的間隙,側頭看他:「你嗯就沒了?」
池青:「你剛才說的是一句陳述句,也沒有值得討的必要,我還要說什麼?」
解臨:「……」
車很快行駛進地下車庫,兩人坐電梯上樓的時候,解臨又提醒了一句:「這個案子結束了。」
池青:「你剛才說過了。」
池青聽到第二遍明顯不耐煩,並且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麼同樣的廢話你要說兩遍?」
解臨:「…………」
這幾天由於兩個人都很忙,忙著追查網絡對面的那個沈星河,在家裡的時間大大減少,所以每次回到家那隻依然沒有姓名的貓都對兩人格外殷勤。
就連平時不受待見的解臨都被它蹭了蹭褲腳。
雖然蹭完就立刻離他八百米遠。
池青難得沒有叫它「餵」,延續了喻嵐給他取的名字,面無表情地叫了它一聲:「小星星?」
貓趴在地上,似乎也想起了那個不會說話的女孩,歪著腦袋「喵嗚」著應了一聲。
池青看著它:「這名字雖然不怎麼好聽……但也湊合吧。」
等池青洗完澡出來,解臨已經餵好貓,清理過陽台。
池青邊擦頭髮邊進房間,房間裡還沒開燈,一片漆黑,然而他剛踏進去,就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但是被他毫不留情遺忘的事兒。
那件事的起因就在這間房裡。
在這張床上。
他一下反應過來解臨剛才反覆提及「破案」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了。
「……」
池青耳尖很不明顯地紅了一圈,心說他當初都說了些什麼。
他坐在床邊,用分析案情的腦速開始分析現在的局勢。
怎麼能讓解臨忘記那句話?
池青想了一圈,想不到任何方法。
除非謀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