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池青閉眼不過兩分鐘,那句「怕你受傷」莫名在耳邊盤旋,跟著了魔似的轉了好幾圈,他想著一定是因為邊上這個人太吵了,坐在旁邊哪怕不說話也很影響他的睡眠質量,於是他再度睜開眼:「你不用過去?」

  「過去幹什麼?」解臨問。

  「聽他們審人,」池青說,「比如說為什麼殺她們。」

  「那個啊……不用聽,」哪料解臨不以為然地喝了一口茶,手裡翻著剛調出來的關於周志義的個人資料說,「作案手法相當老套,差不多能猜出來。」

  「……?」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簡單跟你講講。」

  池青對案件以及案情細節有一定的感知度,但是對「人」沒有,周志義在想什麼,周志義是怎麼想的,他經歷過什麼,這些在池青的概念里都是空白,且不在意也不重要。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解臨似乎很容易看穿他們。

  池青沒說話,解臨就當他默認了:「資料顯示他從小父母離異,跟著父親生活,談過幾場戀愛,但都無疾而終。所以女人對他來說有強吸引力的同時也有很強的不確定性,他覺得身邊的每一個女人最終都會離開他,她們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他。這一點導致他選擇每晚侵入她們的私人領地,他很享受這種入侵她人領域所帶來的掌控感。姦殺也是掌控感的來源之一,除了這些遺留因素以外,他的生活應該不太順利。」

  解臨將周志義的個人資料翻過去一頁,說:「果然,一個名校畢業生,畢業後碌碌無為多年,心裡難免有落差。通常選擇姦殺的人,往往都會試圖在受害人身上找到一種『自己能夠掌控』他人的感覺來達到自我滿足。」

  「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這樣繼續下去,死亡是他能最終得到這些人的唯一方式。儘管這些女人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最後一刻屬於他。」

  「……」

  池青連正常人都理解不了,更難理解一個變態。

  但是他看解臨倒是挺熟練的。

  「是不是挺無聊的?一點新意也沒有,」解臨合上那本資料,最後說了一句,「通過掌控弱者來達到滿足的人,本身就是『弱者』。」

  池青不太信他光看兩頁資料就能知道周志義殺人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你說這麼一堆,誰知道真的假的。」

  這時,站在休息室門口聽到這段的季鳴銳出聲道:「我去。」

  季鳴銳是過來匯報來的,順便給他們捎點東西吃,大半夜的還勞煩他們在總局候著,總得接待一下:「你在我們審訊室里裝監控了嗎?」

  池青掃了季鳴銳一眼:「所以真被他猜中了?」

  季鳴銳不知道該不該用恐怖這一詞形容解顧問:「八九不離十,這都不叫猜,這應該叫精準複述。」

  季鳴銳秉著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又道:「你光看資料就能看出來嗎?」

  是不是他平時資料看得不夠仔細。

  解臨接過他遞來的麵包,道了一聲謝,沉吟著說:「不看資料也行,看兇案現場也能看出來,一個人在行兇的那一刻,往往是最暴露內心想法的時候。」

  季鳴銳:「……」

  問恐怕沒用,學不會。

  兇案現場他都已經看了八百遍了。

  周志義的確因為這些原因選擇殺人。

  殺第一名女租客的時候,是他剛結束最後一段戀情的時候。

  「你看看你!三年了,你什麼都給不了我,」女人嫌他沒車沒房,面對他的哀求無動於衷,「我要走了。」

  女人拉著行李箱說的這句話和數年前記憶深處的那句「小義,媽媽要走了」混淆在一起。

  走。

  ……你們都要走。

  周志義在心裡憤恨地想:都他媽要走!

  周志義日復一日地工作,繼續當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安家中介,直到有一名女孩出現,她笑容很暖:「您好,我來找房子,我們在a上溝通過,你姓周對吧?好巧啊,我們同姓。」

  當時他工作的地址還不在華南市,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帶她看完房之後,他帶著鑰匙鬼神使差地進了一家鑰匙店,鑰匙店老闆抬頭問:「來複製鑰匙?」

  他攥緊口袋裡的鑰匙,沉默著走出了店,或許從那一刻他就開始謀劃接下去即將發生的一切:他不能留下痕跡,很容易查到他,他得買材料自己弄。

  第二天,他把鑰匙交還給房東之前暗示:「明天咱們能正常簽約的吧?」

  房東:「為什麼這麼問?」

  「哦,沒什麼,」周志義微微笑著說,「最近發生很多看完房越過我們中介直接和租客簽約的事兒,偏偏我們還沒法管,畢竟我們帶看都是免費的,人家想私下籤,也沒違反什麼規定。」

  房東急急忙忙接過鑰匙:「……我怎麼會幹這種事兒呢,你放心好了啊,我不是這種人。」

  簽約那天他等了又等,果然沒等到房東出現,他象徵性地給房東發消息詢問,也沒得到回覆,下班之後他走到衣櫃前,把一串鑰匙掛了進去——那串鑰匙和他兩天前交還給房東的一模一樣。

  休息室里,池青吃東西之前習慣洗手,他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穿過長廊,他發現自己對總局每一層的構造都已經了如指掌,這幾個月以來,他來總局的次數意外地多,好像總是陰差陽錯就進了這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