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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是你的出現填補了我人生的缺失,是我在汲取愛你的力量而生,卑劣的那個,一直都是我啊。」

  所以你有沒有如同我愛你一樣愛我,根本就沒有關係。

  周佞就像是掉在世界邊緣的偷愉者,他張揚恣意,實際靈魂卻寡淡至極、總斂言,沉默時像喃吟暮春詩,神色太空泛、太淡。

  而在周朝家看見關山月的第一眼,那一點孱弱微火以心臟為源仗著風勢躥騰、心動一點就著,就像是溺水的人,貪婪地不放過一絲生機。

  關山月沉默,卻好像在在周佞溫柔的面色中漸漸紅了眼眶:「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呢?」

  她輕聲道。

  關山月自懂事起,最先教會她的不是愛,不是恨,是灰色地帶——她的父母言傳身教,親身告訴她愛會消逝、會降溫、會終有一日乏乏無味。

  物質富足,精神匱乏,於是關山月叛骨生的早、埋得也深,是帶著痛來的、無聲潛藏。

  關山月輕聲,紅色燃燒了半邊天空,追趕白日的殘陽緩緩爬過眼前周佞的側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啊,周佞。」

  她淡淡笑了,難得低頭,靠在了周佞的肩上,再續一句:「這個世界上,好像真的,沒有比你更愛我的人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周佞更愛關山月的人了。

  周佞的出現於關山月而言,是她漫長等待里的一束光,後來也成了她絕望時的救贖,像天降之神一樣拉她上岸。

  沒有誰更愛誰。

  因為周佞說:「我永遠比你愛我要多一點。」

  他說,阿月,這是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事情。

  他們相互依偎,成了彼此世界中唯一的救贖與光明。

  沉默,沉默。

  忽然,周佞直起身,好像想到了點什麼,他在關山月的目光中跳下了牆頭,輕車熟路地在角落裡找著點什麼,片刻,他忽然從角落裡掏出了點什麼東西——

  然後關山月的眸光忽然頓住。

  那是一沓畫紙。

  是她從前煩心的時候就獨自一個人來這裡畫畫、隨手留下的畫紙。

  周佞微微仰頭,扯了個笑,只是笑得罕見地、露出了些許名為苦澀的意味:

  「你在加州的那五年,我時常會來這裡。」

  「找不到抒意的方式……只能在你留下的畫上寫點東西了。」

  關山月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只怔了一瞬,而後伸手,接住了周佞遞來的一沓厚厚的畫紙,畫紙已經泛了黃。

  每張畫紙的背面,都是熟悉的張揚的字跡,只是隨著時間的推進,越來越趨於沉穩:

  【想你。】

  【很想你。】

  幾乎每一張紙的背面,都是想你兩個大字,直到最後的兩張,墨黑的字體穿透了紙,牢牢地映在了上面:

  【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阿月,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最後的一張,是陌生的畫,是周佞用關山月留下的畫筆,隨手畫的一幅——

  月亮。

  周佞就這麼看著關山月,看著人眸底的震驚與愧意越來越明顯,他笑了,開口,卻是一片嘶啞:

  「你剛說的對,就說你真的很聰明呀,阿月——」

  「這個世界上,好像真的沒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我的愛自私,卑劣且沉重,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在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洶湧的欲望,我想捆住你,想你身邊只有我一個人——

  一遍遍地,在無人的深夜獨自呢喃,與虛妄中的你絮道著其間所有的愛意。

  可是我不捨得。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鵝,我像蒙了灰的落敗烏鴉,裹挾去往昔的張揚劣性,人們說,誰在愛里都不值得被憐憫,都是一廂情願和作繭自縛。

  「現在你看見的,已經是努力壓抑、改正過後的我了,阿月。」

  我低頭認真地找了好久好久,才從一片污濁之中撿出最乾淨的自己,來愛你。

  周佞笑得認真,眸底卻是明晃晃的翻滾與隱晦的占有欲:

  「阿月,我會越來越好的。」

  「你永遠不必回頭,就站在我前面,讓我追逐著你就好了啊。」

  關山月捏著畫紙的手顫顫,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笑了,笑得眼前蒙了一層水霧,關山月跳下牆頭,走到周佞跟前,敏銳地發現了他垂下的手也在抖。

  是將最底下那面撕破後的卑意。

  關山月垂眸,牽住了周佞的手,再抬眼時只低低地嗔了一句,聲線卻是不穩:

  「周佞。」

  她笑中帶淚,說:

  「哪兒有你這樣的人啊?」

  一步一步,算準了進入我的世界,將我從泥濘中拉起,可現在卻來告訴我,其實一直在泥潭中仰望的人是你,其實你也滿身泥濘,只是藏好了,才來抱我。

  關山月就這麼看著周佞,仰著頭,夕陽的餘暉給她棕褐色的瞳孔鍍上一層淺亮的橙紅,她開腔,又重複一句,更為顫顫:

  「哪有你這麼傻的人啊?」

  周佞靜立半晌,終是笑著,卻像微嘆,他伸手,輕輕撫上關山月的臉,摩挲著,視若珍寶,近乎虔誠: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關山月輕聲:「什麼心理準備?」

  周佞摸了摸她的發頂,然後溫柔地將人拉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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