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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覺得,他死在那裡——她看見會很高興。」

  是贖罪,是要周睿文親眼,看著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死後也只是跟老公合葬。

  而周睿文只配在生命的最後一秒,在他們兩人的合葬墓前吞槍自殺。

  是贖罪。

  也是被火凌遲的冬。

  百年之後,周睿文滿身的污穢與罪惡隨著人的火化,只剩一捧無人認領的骨灰。

  永遠孤寂,是最好的懲罰。

  周佞沉默,他背著光,看不清神色,只是掌心裡把玩著關山月的指。

  「我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關山月就這麼看著他,「當年那場大火,竟然是你爺爺放的。」

  周佞眼前好似閃過了那晚周睿文滿是悲憤的癲狂的臉,可周佞那些深壓著的恨意卻半分都沒有隨著周睿文的死亡而減輕:

  「是我在加州拿到所有資料發給他後,他給我打的越洋電話。」

  即便是周佞也從來都沒有想到——當年那場大火,竟然是周老太爺親自動的手。

  他想讓周睿文葬身火海。

  周睿文說得沒錯,他是喪家犬、是階下囚、是周家的棄子,他讓周家成了笑話,蒙了羞,周老太爺那種人——

  心狠手辣,即便周睿文是他的親兒子,也絕對不會手軟。

  難怪。

  難怪周佞這幾年怎麼也查不到兇手。

  關山月抿了抿唇,她心裡痛快,仇恨也不減半分,可深究起來,終究還是為大火的始作俑者而感到寒心。

  所謂世家,不過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即便你手上找到了那麼多東西,周睿文都可能會選擇再次潛逃。」關山月冷眼,「而不是選擇回周家老宅等死。」

  周佞垂眸,他拿捏著關山月的指,揉著指腹軟肉,像是想要將自己的指紋與關山月的相疊:

  「打蛇打七寸,殺人先狙心——這是你教給我的道理。」

  關山月抬眼,看著周佞冰涼的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沉聲:「那你怎麼知道,周老太爺在收到你的資料後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沒有別的用意呢?」

  周佞動作一頓。

  四目相對,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寒意。

  借刀殺人。

  周老太爺知道周佞拿到那些資料,絕對會選擇公開扳倒周睿文,可那樣,肯定會牽扯上整個周家,所以,他選擇告訴周佞,當年那場大火,是他下的手——

  是想穩住周佞,給了周佞一張最大的底牌。

  可誰能說,周老太爺沒有別的心思呢?

  周睿文這輩子,先是因為一個女人而癲狂,可他最大最深的心結,不過是在於「棄子」二字。

  他拼了命地為周氏做事,只是想要得到周老太爺的首肯,周佞年少的時候,周父是將周睿文當成接班人培養的,可後來周佞只是說了一個「要」字,那麼周睿文所有的努力,都顯得不過如此,不值一提。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幫周佞鋪路。

  周睿文出生在周家——

  註定只能做一頭忠誠的惡犬。

  當然,如果他忍得下來,那麼他將會是周佞最好的左膀右臂,可他不肯,周睿文鬧出醜事鋃鐺入獄還讓周家蒙羞,那麼周老太爺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所以周老太爺給了這張底牌,在周睿文得知加州事情敗露想潛逃的時候,周佞放出的一條信息,就能讓周睿文心理防線全然決堤。

  他的這麼多年,都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天大的笑話。

  「……」關山月陷在椅背中,兀地開口,淡淡,「其實有時候想想——真的挺沒意思的。」

  關山月和周佞兩人,幾乎是所有人眼中天驕的存在,所有人都羨慕他們身上加冕的殊榮,可是他們從小到大獨自熬過了那麼多年,直到遇到對方,才明白「愛」這一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親情對周佞與關山月來說,是假裝柔情的交易,是不對等的明碼標價。

  「不過幸好——」

  在周佞越來越深的眸色之中,關山月巧妙地轉了個話鋒,她慢悠悠地站起身,也倚著辦公桌,湊近了周佞,輕聲:

  「幸好,我們都遇到了彼此。」

  這是複合後,關山月第一次對周佞說這樣的話。

  可這殺傷力卻遠遠比一句「我愛你」來得更猛烈。

  周佞眸底波濤洶湧,他伸手握住關山月的腰,抬眼便是一波星光,開腔暗啞:「是啊。」

  「幸好。」

  在未相遇前,年少的關山月與周佞都曾以為自己不過是造物主惡劣的玩笑,可當相遇後,他們才知道——

  自己心底那些扭曲的愛意,全都化為了愛彼此的本能。

  我知道你的根部在潰爛,可我本能告訴我,應當愛你。

  愛你是不用修習的本能。

  關山月笑了,她開口,好像想調侃些什麼,可是唇瓣才剛張開,支離破碎的聲音就被周佞俯身吞併,關山月抬眼,卻被覆蓋住了眼眸。

  於是她的指尖只能攀附著周佞的頸,太滾燙、太熾熱,空氣中瀰漫著濕熱的氣息,像是進入了鼻腔,親吻、掠奪、占據。

  而就在氣氛炙熱達到最高點的時候,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關山月有些迷濛地睜開了眼,她推了推周佞,眼尾帶著抹蘊出的媚,勾得周佞眸色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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