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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兩個意思。

  都交給你了。

  掙扎著坐起來的周睿文眸底絕望意味更濃。

  周佞微微俯身,應了聲是,可背對著人的眼底卻沒有絲毫恭敬,周老太爺嗯了一聲,拄著拐杖,毫不留情地往樓上走去。

  腳步聲在二樓沉重的關門聲後戛然而止。

  偌大的室內,只剩下周佞與周睿文二人。

  「……」周睿文就這麼定定地看人一眼,兀地笑開,「關山月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才會飛去加州,用兩天時間,幾乎搗亂了他所有老巢。

  周佞居高臨下地看著周睿文,像是在看一堆死物:

  「你該慶幸我現在才知道——」

  他一頓,眸底乍起恨意如潮,仿佛撐起軀體的不是骨骼,而是一腔死戾:

  「不然你連再踏進這裡的命都沒有。」

  周睿文笑意漸斂,連舌尖都沾染苦澀:「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在祠堂等死呢吧。」

  不是疑問,是肯定。

  周佞不語。

  「那條信息,是你發給我的。」周睿文痴痴笑了,眸底諷嗤不掩,「你想逼我走這最後、也是唯一一條路,是吧?」

  周佞面不改色。

  「在問出那個問題之前,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周佞。」

  周睿文掀起眼皮,他臂上骨骼錚錚作響,扯出一絲冰涼的笑意:

  「她——葬在哪兒?」

  沉默半晌,周佞終於給出了一個回應,一臉淡淡:

  「阿月說,等你死的那天,會去她墳前告知,替她祝賀的。」

  周睿文似乎有那麼一秒鐘的怔愣,只是很快,便徹底被無盡的癲狂與自嘲淹沒,他笑了,笑得胸腔都在抖,而後他猛地一扯,襯衫上的紐扣被扯落——

  袒露自己出皮膚上血紅的燒傷瘢痕,幾乎覆蓋了周睿文自脖子往下的所有肌膚,猙獰又醜陋,是一片與死人無異的青白之色。

  「一身的瘢痕,燒瘸了的腿,當年幾乎要了我整條命的大火——」

  周睿文兀地拉長了聲,連尾音都帶著無盡的恨意與自嘲,顫顫:

  「是……爸動的手?」

  周佞就這麼看著他,渾身戾氣不減半分,那些醜陋的傷疤映入眼帘時,他滿心滿意,想的都是——不夠。

  「我一直都以為是你想我死,周佞。」周睿文笑著,似乎笑出了眼淚,「現在你來告訴我,當年那場火,是他覺得污了周家的門楣想替天行道嗎?!」

  周佞冷聲:

  「當年是你強迫她,是你用手段害得她老公破產癱瘓,你出獄之後——還特麼想挖人家的墳。」

  周睿文卻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幾乎是聲嘶力竭,他看出了周佞毫不掩飾的譏誚,半邊臉藏在陰翳之中:

  「難怪,難怪從來都沒有人追究,難怪北城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

  「難怪你掌權了整個周氏,連大哥都得靠邊站。」

  「難怪我認還躺在ICU,周家就這麼著急將我從族譜除名。」

  周睿文痴笑著,卻如瀕死般喘息:

  「可是憑什麼?從前我只是以為他偏心,可是憑什麼——」

  周睿文掙扎著起身,可雙腿早已麻木,他掙扎半天,最後只是重重地跌落在地,朝著周老太爺方才上樓的方向,信念全然崩塌,幾乎是崩潰大喊:

  「爸——」

  「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一室的回音與竊入的山風。

  周佞就這麼看著他,半晌,他耳尖微動,瞥眼樓梯間,卻空無一物,滿腔恨意的心臟處,終究是沾上了一絲感到涼薄的寒意,只是轉瞬即逝。

  他看著聲嘶力竭跪坐在地上控訴著的周睿文,拿出手機按了兩下,保鏢魚貫而入,堵住了周睿文的嘴。

  元皓走到周佞身後,垂眸不語。

  周佞掃了門外神色各異的周家人一眼,面上淡淡,抬腳就往外走,只是走到門外,卻被周父給攔住了。

  周佞掀起眼皮,無波無瀾。

  「……」周父吐了口氣,好像想說些什麼,「阿佞……」

  可周佞卻打斷了他,激不起一絲波瀾,只淡淡一句:

  「以後,可得把你那些私生子看牢了——」

  「別死了,又將罪名安到我身上。」

  周父一怔,臉色清白交接。

  周佞抬腳就往外走,只是走到一半,又兀地回頭,在周父略顯期待的眼神中,詭異地扯了個笑,笑得譏諷,一字一句都恰到好處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畢竟掌控那麼大一個周氏——我也挺累的呢。」

  第五十七章 親吻、掠奪、占據。

  北城又下雨了。

  而就在這個寒冬的午後,一則爆炸性新聞迅速籠罩了整個城市——

  那個人們口中的瘋子、敗家犬、被驅逐出周家的周睿文,在一處不知名墓地前,吞槍自殺。

  被發現時,他渾身狼狽、一身傷痕、沾滿血跡,僵硬的身軀已經被一層薄薄的雪所覆蓋,似乎就這麼,就能掩蓋他生前所有污穢。

  北城頂豪圈子的人多多少少都聽到了點風聲,比如在發現周睿文吞槍自殺之前,似乎已經在周家待了許久,聯想到被發現時他身上的那些傷痕……

  可沒有人敢多說一句。

  周家由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來說話,只是等周睿文排除他殺可能、被火化後,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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