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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副受了重傷的模樣, 讓她更覺心裡酸澀難忍。

  上一世,難道他沒有做錯?沒有對不起她?

  墜入谷底粉身碎骨的人是她啊!

  他憑什麼露出這樣一副受了莫大委屈,而怨憤不已的表情?

  眼圈漸漸熱得刺痛, 她回瞪著他, 咬牙顫聲道:「我說得不對嗎?你倒說說,我死後, 你又進了多少女人?又生了幾個孩子?!你的江山……」

  話音到此, 她就見楊陌臉紅如照著紅燈的白幡,他霍然舉起了右掌。

  她驚得噎住, 嘴唇翕動,不由自主往後倒退一步。

  「砰」地一聲巨響,榻邊的楠木小几倒在地上,桌上放著的汝窯龍紋熏爐被掃到地上, 碎成幾片,露出鋒利的邊緣。

  香爐里的灰在柔軟的米黃地勾蓮波斯毯上撲了一地,未熄的香灰一明一暗地在白與灰黑中掙扎。

  地上漸漸地冒起幾縷青煙, 燃燒的氣味開始瀰漫。

  她卻一無所覺,只站在原地渾身僵直發抖, 腦子裡空蕩蕩的,滿腔的不知所措。

  耳邊嗡嗡地亂成一團,有人聲有東西扑打聲,有物品落地的聲音,還有些人影子在晃動。

  她卻好像漂浮在這一片混亂中的一個幽靈。

  與所有的人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楊陌沒有回來睡, 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筐兒跟筥兒都要擠到寢殿裡陪她。

  她卻一個也不想留。

  自己一夜睜著眼到天色朦朧,才沉沉睡去,直到中午才醒來。安平帶著幾個孩子來找她玩,她便似乎又恢復了常態,與幾個孩子玩了一下午,送走了他們,自己才一個人進了屋,坐著卻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又發起呆來。

  筥兒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筐兒便把屋裡所有人都打發了,把放涼的茶水給她換了一杯,然後繞著她嘮叨:「娘娘昨兒個是怎麼跟殿下吵起來的?我在外頭,見到殿下氣得……就像是渾身點著了的爆竹筒,嚇得滿宮的人,沒人敢喘大氣。」

  「好好的熏爐打壞了,那波斯地毯也白給燒壞了。送到了織繡司,也不不知道補不補得好。」

  「殿下向來好性子,便是以前娘娘踢他打他,他也不惱的。怎麼昨兒就惱了?到底為了什麼事?說出來,就算我是個笨的,筥兒那丫頭總有幾分機靈,總可以跟娘娘排解排解。娘娘又這樣成日發呆,叫我瞧著心裡難受呀!」

  她也沒阻止筐兒的嘮叨,有一點點人聲,倒叫她不那麼空茫茫無著落。

  他憑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呢?她想不通。可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解釋。

  她又不像他,那樣心思玲瓏,別人想什麼,一猜一個準!可若他能體會她為什麼要那樣抱怨,怎麼也不該就這樣一甩臉子就走了人。

  愛她?對她好?卻不肯跟她說實話,跟她交心。這叫哪門子的愛?

  他總說她不放心。

  其實真正不放心的人是他!他對任何人都不放心,包括她!

  只是她比別個都傻些,叫他覺得在她身邊比在任何人身邊都更安全些罷了。

  這樣胡思亂想著,越想心裡越冰涼。

  「娘娘……」聽到筥兒的叫聲,她才抬起眼來,竟是看不清筥兒的臉,視線中間隔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氣。

  她默默從袖中抽出一條水晶綠絲絹,抹了抹臉面,竟是瞬間全濕透了。

  把絹子往桌面上一扔,她吸了吸鼻子,道:「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筥兒怯怯地站在原地,背對著明亮的窗子,臉都在陰影里,哽咽道:「是不是都怪我?是不是林采之的事?早知道我就不亂傳話了。嗚嗚……」說著她就抽泣不停。

  盈兒:……筥兒這丫頭確實要比筐兒聰明些。

  她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筥兒捂著臉,不停擦眼淚,走過來。

  筐兒罵道:「你成日間的就會四處打聽,真用著你了,倒又沒影兒了。殿下昨日歇在哪裡了?有沒有人趁機作怪?」

  盈兒沖筐兒擺了擺手,牽起筥兒的手道:「不關你的事。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我上哪裡知道這些事去?殿下就是個鋸嘴的葫蘆。」

  說完,她又朝筐兒招了招手,筐兒腳步重重走過來,一張嘴撅得像個木釘,看得她輕輕笑起來,便用另一隻手握住了筐兒的手。

  她長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笑道:「好了,你們都聽好了。咱們以前在白草院怎麼過日子,日後還怎麼過日子。殿下待我好我,要好好過。殿下待我不好,我也要好好過。以前我做過的那個什麼雲中望月餅,好不好吃?別人的中秋節禮也還罷了,我想做幾個給爹爹送去。可惜之前在家的日子太短,他總共沒吃過我親手做的幾頓飯。」

  想到這裡,不免又傷感。若是嫁個尋常人家,想回多少次娘家不行。

  眼中又有些發熱,便又去掏手絹,這時一條嫩黃軟羅手帕塞到她手中,一抬眼,就見筥兒正一臉欲言又止。

  盈兒:……。

  一打聽,她可真是氣得好容易平復下去的情緒又頓時如煮沸的水。

  原來喬執跟喬簡竟然都有了任命。

  喬執升任北方兵馬大元帥,統領節制西北及北方諸鎮兵馬。手下分西北,正北兩支大軍。

  西北大軍,由喬執手下一位姓崔的猛將升任威武將軍,領了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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