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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長桌中央的位置上,身上是禮制的宮裙,懸在眉心出的紅色寶石閃閃發光,卻不是艾德里安熟悉的樣子。

  她還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雖然很快就是了,可她還是沒有資格佩戴王冠,只是戴著公主的冠冕。

  他曾立下誓言,永遠忠於他的公主、他的女王。

  艾德里安手上的力氣微松,就如同他料想的一樣,當死亡的威脅不在,那個鄉紳的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從恐懼變成了得意。

  ——他對王國的公主出現不遜,可結果呢?她只能沉著一張臉,命令她身邊的侍衛放下武器。

  鄉紳的視線從艾德里安身上略過,他的制式盔甲反射著光線,那有怎麼樣呢?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鄉紳得意的想,在戰爭結束的時間段,一切的復興都需要金錢的支撐。

  而在他統治的那片土地上,是大片大片開採之中的金礦。

  黃金就是權力!在這個世界上,有黃金就代表著無所不能。

  回到他的王國,在黃金鑄成的王國之中,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區區一個加侖王國。那些金礦所蘊涵的財富足以讓他買下半個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都搶著巴結他。

  鄉紳整理一下因為先前鬧劇而變得褶皺的衣服,轉向瑪格麗。

  「看起來公主殿下對我們的交易並沒有我想像之中那麼的真誠。」他的視線盯著瑪格麗的面容,見她已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心思一沉。

  「也許,我們可以過些時候在談論金礦開採權的時候。」說著,他斜了一樣身邊的艾德里安,「在沒有外人打擾的時候。」

  跟隨他而來的鄉紳們紛紛低下頭。

  他們大多沒有金礦這樣的支撐,在接到王室的號召之後,也曾想過主意支援戰後重建,可那些錢,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得來的,怎麼可能白白送出去?

  瑪格麗站了起來。

  「那就這樣吧。」她的語氣不濃不淡,視線確實始終都沒有落在艾德里安身上。

  但從小跟隨在公主身邊的騎士很清楚的知道,她生氣了,從未有哪一瞬間,像是現在一樣生氣過。

  因為他,也因為眼前這個出言不遜的土財主,更因為那些因為戰亂失去家園的難民。

  戰爭是結束了,他親手終結了戰爭。可戰爭帶來的影響,它對於這個國家的考驗,卻又迎來了一個新的開始。

  「我不能為她帶來更多的困難。」

  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逐漸褪去,艾德里安的視線仍然落在遠方,

  看著街道上一層厚重的玫瑰花瓣。

  在他的女王剛剛接手這個國家的時候,別說是玫瑰花瓣,擠在阿蘭尼街道上的是滿滿的難民。

  「我不能讓她的努力白費。」艾德里安說,「瑪格麗不是普通人,她註定要做出一番事業。」

  「最開始的時候,我也無法理解她為何不封爵給我。我記得那時候她曾召開的會議,將全國上下的貴族、富商、鄉紳聚集在一起,希望他們能夠出資幫助加王國恢復正常的秩序。瑪格麗知道,這樣憑藉幾句話就像富商出錢的可能性太低了。當時,她是以涉政公主、王國未來繼承人身份做出的承諾,這些是王室向各個貴族、富商的借款。可還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擁有封地爵位的貴族還好,那些商人,土財主,他們要怎麼向王室討債?甚至有的貴族為了逃避出資,私下結交各個富商鄉紳聯名拒絕這樣不合理的請求,甚至說搬出了王國的法律來反駁瑪格麗。」

  「其中一人,仗著在自己地皮上發現的黃金礦,曾在商討會上對瑪格麗出言不遜。」艾德里安平靜地敘述著曾經的往事,比起那時候的年輕氣盛,現在的他早已經褪去了鋒利,但言語之間給人壓力卻沒有減少多少。

  「我差些殺了他。」手摩挲過守誓的劍柄,「用這把劍。」

  厄琉西斯的視線一凝,從艾德里安的佩劍上移過。

  「匠心之作。」

  騎士長頷首。

  「瑪格麗制止了我。」他繼續道,「她很清楚,我就算殺了那個鄉紳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真正的問題並不是出在他一個人身上,而是其背後的利益聯盟,是貴族們之間互相勾結結成的同盟戰線。」

  「他們不會割捨自己的利益,也不相信王室能夠如期將那些錢財歸還。當時戰亂剛剛平息,王國上下的人都緊緊盯著,他們都知道,老國王命不久矣。而他的三個孩子,一個皈依光明,一個後天殘廢,唯一一個有資格繼承王位的繼承者,是個女人。」

  「按照他們的想法,女人總是要嫁人的。而瑪格麗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繼承了王位,便是女王,她的丈夫,就是這個國家的國王。」

  騎士長微微昂起頭,言語之間,都在為她感到驕傲。

  「瑪格麗不是他們的奴隸,也絕不會是他們奪寶遊戲之中那個附帶的驚喜。她是真正能夠守護這個國家的人。」

  從滿街難民變成遍地玫瑰,他見證了這一切。

  「戰爭冕下。人皆有野心,我也一樣。誰會甘為陪襯?」艾德里安的視線逐漸變得溫柔,「那是她與貴族階級戰鬥的時候,是她從他們口中撕咬下一塊又一塊的肥肉。」

  「貴族身份,名正言順的站在女王身側的敲門磚,這本來就是一種束縛,而瑪格麗打破了這種束縛,她取締了多數的世襲貴族。她從未說過什麼,也沒解釋為什麼不封爵,可我知道這一切的原因,不需要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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