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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曜眉心微跳,他續道:「無蹤衛兩萬人盡在白霜山中,臣拿項上人頭擔保,哪怕尉遲述起死回生率滿門高手前來增援也帶不走貴妃。」

  蘇曜輕聲:「朕不能賭。」

  「這如何是賭?!」林城無語凝噎,「兩萬人打兩個,縱使武功蓋世也殺不出去。」

  幾尺開外,顧白氏看看夫君又看看女兒,思慮再三,終是開口:「燕燕,來。」

  顧燕枝望過去,一語不發地與她對視。

  許是因為母親先前給她寫過兩封長信,顧燕枝再度見到母親,一顆心禁不住地又軟了幾分。可她還是撐住了,口吻生硬道:「我不。你們有什麼話,這樣說就是了。咱們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體己話可講了吧!」

  顧白氏的心一沉。

  燕枝自幼性子柔軟,在顧白氏的印象里,好像從未聽過她這樣說話。

  可這卻是怪不得她的。

  顧白氏略作思忖,又說:「從前的事情是爹娘對不住你,這回……你不願做的事情,娘決計不逼你。你願意留在陛下身邊,你們就好好過日子,我和你爹不再擾你了。」

  可顧燕枝執拗地搖頭:「若真如此,為何不肯先給我們解藥?」

  「解藥不在此處。」顧元良沉聲,睃一眼蘇曜,又說,「你們人手眾多,我們總要留個後手,求得個全身而退。話說回來,我們夫妻二人敢這樣孤身前來,該已足夠表達誠意,只想與女兒私下說幾句話,你們就這樣千般萬般的不肯,這是什麼道理?」

  這話倒說得有些道理,連知他另有打算卻摸不清他究竟是何打算的顧白氏也被說服了幾分。

  這樣的和談,總該是雙方都拿出誠意才對。

  她於是看顧燕枝一眼,見她神情間也有所鬆動,忙趁熱打鐵:「燕燕,只說幾句話,當我求你了。」

  顧燕枝看看周圍林立的無蹤衛,警惕道:「只在這個地方說話!你們若要帶我去其他地方,我不去!」

  「好。」顧白氏不等顧元良反應,就點了頭。

  顧元良不禁皺眉。

  顧燕枝又道:「我……我只待一刻!我沒有那麼多話可講!」

  顧白氏再度點頭:「好,都依你。」

  她這才鬆了口氣,想著就在無蹤衛們眼皮子底下,她爹娘總沒可能土遁將她帶走。

  轉而看向蘇曜:「我就去說幾句話,你放心吧。」

  蘇曜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她沒有多看他,再度向父母揚音,添了個要求:「我們說完話,你們必須把解藥給他,不許再提旁的條件了。至於保你們的命……自有我呢。你們若覺得他非殺你們不可,那本就是在劫難逃的事情,解藥哪裡保得了你們的命?」

  是啊。

  顧白氏知她說得在理,下意識地點頭,同時心底泛起一層酸澀。

  這話在理,可哪裡像是對父母說的?

  倒好像是兩軍對壘,她是蘇曜的謀士,在開誠布公地與他們擺道理。

  她是真的不想要他們這爹娘了。

  顧白氏垂眸,第三次做出允諾:「好,聽你的。一會兒……若你爹不肯給解藥,我來勸他,必定把解藥給你們。」

  顧元良面色愈冷,負手站著,一語不發。

  顧燕枝小聲:「我去去就回。」

  言畢,她提步走向他們。

  顧元良見狀,神情略微鬆動了三分。

  顧燕枝行至近前,顧白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燕燕。」

  顧燕枝淺怔,感覺到母親的手在微微打顫。

  顧元良的臉色仍不大好看,向蘇曜道:「幾千人鎮著這點地方,還怕我們跑了不成?讓他們退遠些,讓我們說說話。」

  蘇曜略作沉吟,無聲地遞了個眼色,與顧元良咫尺之遙的無蹤衛退開幾丈,為一家三口留出了一片地方。

  蘇曜亦退開數步,目光卻一刻不離。直至看著顧白氏拉著顧燕枝坐下,神情溫和滿目關切,他才稍稍放鬆了兩分。

  「孩子。」顧白氏與她一道坐在溪邊的大石上,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對不住……是爹娘對不住你。當年……當年你姐姐前一刻還跑跑跳跳,後一刻就死在了我們懷裡。我……我就看著她的血從胸口往外流,按也按不住……」

  顧白氏回憶往事,紅了眼眶,語聲哽咽:「你姐姐攥著我的手說……『娘,我疼』,這麼多年就跟噩夢一樣。你爹他……」

  顧白氏邊說邊抬眼看向顧元良,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時已走到石壁那邊去了,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爹也一樣。」她喟嘆,語中一頓,「為著這些,我們……」

  「您別說了。」顧燕枝打斷了她的話,但口吻到底緩和了三分,「過往的不幸,我固然能體諒。可說句冷血的話……我連姐姐的面都沒見過,更不曾有過半分感情,憑什麼是我來遭這些罪?您和爹爹養我一場,我們自此只當兩清了吧。從今往後……」

  她咬牙,將心一橫:「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顧白氏垂首沉默須臾,點頭:「聽你的。擱下那些怨恨不提,我看陛下是個靠得住的人。你跟著他……好好的。」

  「我自然會好好的。」顧燕枝應道。

  她心裡終究有怨,下一句頗有兩分譏諷:「先帝那時的日子我都熬下來了,如今不會更差。」

  顧白氏被她的話噎住,心裡的千言萬語再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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