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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兒一走,狗兒看自家婆娘同丈母娘連著兒女都不做聲,便遲疑道:「板兒,你要不要再想想?」

  他婆娘一聽這話就生氣了,罵道:「你是良心被狗吃了?!要是沒有人家,我們還不定給誰家做長工呢,板兒還能認字,還能有那福氣當技師?!人家得勢的時候給了咱們好處了,如今人家落難了,你就這樣起心,我同你說,天都看著呢,仔細都給你收回去!」

  劉姥姥也道:「女婿這心思可不好聽。」

  青兒道:「巧兒姐姐當時肯定都嚇壞了,沒死在山賊手裡,反要被好人逼死嚒?!」

  板兒氣呼呼道:「我不知道!要想你老自己想去!」

  狗兒好不尷尬,舔舔嘴唇無趣道:「好了!我不過說想想,又沒說旁的……不過是敗落了,咱們家如今也不差這一口人的飯!再說了,人家之前怎麼也是大小姐,又識字,我嫌棄人家作甚……」又瞪一眼板兒,「臭小子,跟你老子吼!你翅膀硬了?!肯定是見過那小姐兩回,就癩□□想吃天鵝肉,惦記上了!反衝你老子撒氣!」

  板兒面上一紅,重重哼了一聲,低頭扒飯不語。

  第二日,劉姥姥就同板兒娘兩個尋平兒去了,回去請了莊裡的全福婆子去李紈那裡提親,兩家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第428章 了緣(二)

  巧兒定親的事傳到江南,寶釵聽說是定給了劉姥姥家,笑道:「當日姥姥帶著板兒到府里玩時,板兒就同巧姐兒就見著了,兩人還換了佛手同香櫞,如今想來,竟是緣分早定的意思!實在是阿彌陀佛。」

  鶯兒也笑道:「真是的呢。事情的緣分可真是大姑娘的名字,巧得不能再巧了!只想想奶奶,冷香丸沒了,偏又犯了嗽症,我想起早年間還沒遇見那和尚時候的樣兒,心裡真是急得要哭出來了。哪裡想到還有個雲姑娘,竟是個雲神醫!扎扎針,吃兩回藥,奶奶就見好了!若是雲姑娘沒同咱們在一處,可怎麼樣呢?確實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呢!」

  湘雲聽了笑道:「還不是那時候你們都各回各家了,只有我孤鬼一個,好容易在大嫂子那裡尋著些可看的書,大嫂子見我喜好這個,特地又給我找了些出來。我才知道,原來這醫術竟如此玄奧有趣,就一頭扎了進去。再後來……也幸好有這東西可想可看,才能稍忘了外頭的繁雜事體……」

  寶釵瞪鶯兒一眼,趕緊打斷道:「都過去的事兒了,說他幹嘛。如今這麼不好?不自在?日子就在眼前,想前想後都沒用。」

  湘雲笑道:「寶姐姐你別怪鶯兒,原是我自己一時感慨罷了。雖是過去的事,卻是真事如此,有什麼提不得的,我早不在意了。」

  又道,「哎,四丫頭讓我弄的那藥又該挪地方了,什麼借星引力,我就不該搭她那茬兒!」嘴裡嘟囔著,到底起身去了。

  寶釵看著她走了,又想到自己的打算上。湘雲同寶玉自小相得,在黛玉來之前,他兩個才是頂好的。便是黛玉來了之後,與湘雲有爭執時,寶玉也每每居中調停,或者幫著湘雲向黛玉告饒,可見情誼。如今湘雲遭了錯待,雖得容身在此,難道一輩子這麼下去不成!想著,倒不如……倒不如索性做成一家,相伴著一輩子也罷。只是自己嫁了寶玉在先,這話如何說得出口?難道讓人好好的侯府千金來做妾?還是學那沒規矩的弄個平妻之說?在老爺那裡就過不去。唉……卻是一時得不著個兩全的主意。

  賈政如今在這小鎮上開了個私塾,專門教小兒們蒙學,竟是十分上心。小鎮上人只知道這位原是在京里當官的,如今開館授課,且束脩收得不多,倒真送來了二三十個七八歲的孩子,賈政那套君子處事之道,教蒙學卻恰當得很。

  寶釵把巧姐兒許人的話同眾人說了,又請示賈政給巧姐兒預備嫁妝的事,賈政還是那句你們看著辦,便都不管了。寶釵領了命,自去安排不提。從前巧姐兒原有的那份嫁妝另說,又按著府里的等例,比著如今的境況,準備了一份官中的。又在江南採辦了些新巧時興的首飾料子,買了些不打眼的好木材,陸陸續續辦齊了,雇了船送往京里。

  待到了京中,李紈另安排人打制家具不提。巧姐兒同平兒都來過了,回去的時候,巧姐兒忽然對平兒道:「從前總有人在我跟前說老祖宗偏心二房,如今我想來,大概是我們那頭做人本就沒有老爺太太、哥哥嫂子們厚道。若今日翻個個兒,活著的是大老爺,做主的是後來那處處講規矩的二奶奶,這些?嫁妝?恐怕想都不要想……待自家子孫尚且如此,何況隔房的?那時候就聽了許多大老爺大太太巧妙法子多占家產的話兒,唉,如今回頭看看,不是笑話?……我可萬萬不能變成那樣的人……」

  平兒只好摩挲摩挲她頭頂,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忠順王叛亂一案主謀早定,細節卻追查日久,猿獠嶺上群匪身份水落石出,已是多半年之後了。見卷宗上小頭目們所言,賈府賈蓉與賈環和猿獠嶺上大當家相識,竟起意借山賊之手,劫掠自家侄女妹子,真是聞所未聞之事。那兩人的屍首,在城中曝屍三日後,便丟到亂葬崗上了,早飽了獸吻,哪裡還有蹤影。只是事情仍需告知當日苦主。

  賈家眾人早知猿獠嶺群匪伏誅的事,沒想到如今又挖出如此□□來,難怪那時候賈環不見了蹤影。賈政聽聞此信,一病不起,臨終前只對寶玉道:「光宗耀祖指不上你,頂門立戶也指不上你,只是這些細想來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實在是從前滿府上下疼寵太過,彼此耽誤了。如今我自知命不久矣,對你也沒了別的指望,只望你莫要在外生事,能看護弱弟,延續香火,便也夠了。如何,或者連這個你都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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