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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一挑眉,「怎麼,你想去看看?」

  「你要帶路嗎?」

  「我可不去。」娜塔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聞雪,「這裡沒人敢去,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這表情倒是勾起了聞雪的興趣,「裡面有什麼?熊?還是狼?你不是有槍嘛,還會怕這些小動物?」

  「倒不是怕這個。」娜塔莎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緊張,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你不知道,這片森林有點詭異,常年烏漆嘛黑的,人走進去很容易迷路,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指南針、GPS一進去就失靈了,很少有人能活著出來。不過,我猜大部分人進去了就沒打算出來。」

  她斜乜著聞雪,用肩膀推了推她,「你懂吧?」

  聞雪嗓子莫名發乾,「……是去自殺的?」

  娜塔莎點點頭,語氣有些沉重:「之前我跟你提過,這裡冬天太漫長,幾個月見不到太陽,天氣又冷又陰,所以很多人都有抑鬱症。膽子大的,一把槍就解決了自己,膽子小的,就在戶外酗酒,跳海,或者走進這片森林,讓大自然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時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幾隻哈士奇用爪子撣了撣地上的雪,似乎等得不耐煩了。

  娜塔莎張張嘴,還想說什麼,突然臉色一變,沖聞雪身後大吼:「我都說了,別玩無人機!」

  聞雪嚇一跳,回頭看見幾個俄羅斯小伙正蹲在地上,搗鼓著什麼東西。

  娜塔莎氣勢洶洶地衝過去,掐著腰站在幾個小伙面前,用俄語說著什麼,語氣又凶又急。

  方寒盡仔細聽了一會兒,跟聞雪翻譯道:「她說,這附近有軍事基地,不能用無人機,否則會惹上麻煩。要是拍到什麼軍事機密,可能會被軍方逮捕。」

  聞雪回憶起昨天的經歷,不免後怕,忙叮囑方寒盡:「你們也小心點,別誤入了人家的軍事管轄區。」

  「放心,娜塔莎不是說了嘛,她家的狗都認路。」

  幾條哈士奇歪著腦袋吐著舌頭,凶中帶傻的表情讓聞雪實在懷疑他們的智商。

  方寒盡在雪橇上坐穩,抓住韁繩輕輕一甩,哈士奇們立馬由蹲姿改為站姿,最壯的那只在前面領頭,其餘四隻乖乖跟在後頭,隊形呈人字。

  聞雪蹲下身,揉了揉方春生的腦袋,幫他把圍巾繫緊,又叮囑方寒盡:「路上小心點,速度別太快了。」

  「嗯。」方寒盡看向聞雪,「要是累了就回去睡一覺,我們結束了就去找你。」

  方春生揚起嘴角,笑容燦爛,沖聞雪擺擺手:「姐姐再見。」

  —

  聞雪拍了幾張照片,就跟著娜塔莎下了山。

  石頭屋裡爐火未熄,溫暖又安靜,聞雪倚在沙發上,很快便昏昏欲睡。

  直到門口傳來風鈴聲,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門開了又合,寒風呼嘯著卷進來,屋內溫度驟降。

  進來的是袁媛和鄭易陽。

  他們把掛著冰霜的鐵桶往地上一擱,哆哆嗦嗦地蹲在爐火邊,烤了好半天,嘴唇才漸漸恢復血色。

  聞雪起身,給他們倒了兩杯熱茶,問:「很冷嗎?」

  「冰湖上特別冷,風又大,凍得受不了。」袁媛緩過來了,脫下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不過我們收穫挺大,沒多久就釣滿了一桶。」

  「這麼厲害?」

  聞雪往鐵桶里一瞧,果然,滿滿當當的都是魚,每條都膘肥體壯,活蹦亂跳。

  「這是什麼魚啊?」

  袁媛想了會兒,搖搖頭,「阿諾跟我們說了名字,都是俄語,聽不懂也記不住。不過他說,這種魚最好吃。」她彎下腰,從桶里抓起一條小臂大小的魚,展示給聞雪看,「我們有三條,都送你吧,就當賠罪。」

  聞雪愣了愣,「賠什麼罪?」

  「那天,我們說那小孩是智障……」袁媛回頭瞥了眼鄭易陽,一米八高個的男人低著頭,臉色訕訕的。

  「多大點事兒啊,不至於。」聞雪向來不記仇,這點小事早就拋在腦後了。

  「昨天我跟方大哥道歉,他也這麼說。」

  「所以啊,這事就這麼翻篇吧,賠罪什麼的,就更沒必要了。」

  袁媛笑了下,低頭看著鐵桶,裡面魚撲騰得正歡,「那這魚就當我送你的吧,正好你們一人一條。」怕聞雪拒絕,她忙說:「阿諾說,這種魚肉質緊緻,最適合烤著吃。要不你現在烤,等他們回來,正好可以吃。」

  聞雪猶豫片刻,嘴角揚起笑意:「好吧。」

  —

  烤魚的香味很快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袁媛跟聞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聽說那個小孩是方大哥帶大的?他挺不容易的。」

  聞雪盯著竄起的火苗,輕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只有她知道,方寒盡這些年吃過的苦,豈是一句輕飄飄的「不容易」就能概括的?

  氣氛安靜下來。

  一直沉默的鄭易陽突然開口:「我鄰居家也有個殘疾小孩。」

  聞雪和袁媛抬頭看向他。

  鄭易陽盯著躍動的火苗,繼續說:「聽說是小兒麻痹症,不算嚴重,可他們就是不想要,小孩出生後沒多久,就送到農村,丟給老人帶,每年就回去看一兩次,給點錢就打發了。沒過幾年,他們又生了二胎,就更不想管那個老大了。去年,聽說那孩子走丟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沒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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