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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州天降大災,百姓民不聊生,但這些在某些人眼中卻是天降橫財,賑災銀兩甚至還未到虞州,剛出國庫就被瓜分殆盡。」

  「一場災難,貪得無厭者沒有想到會鬧大,難民死傷數萬是個大數目,這個洞得有人填上,所以那些人把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的秦忠,推出來當個替死鬼,你說這件事新帝知道嗎?」

  「群官聯名上奏,呵呵,他自然知道秦家無辜,但連做皇帝的他都隱忍了,哪裡還顧得了一個小小秦家,你知道為何現在朝廷認錯那麼痛快嗎?」

  玄映說著一些朝堂隱秘,江木聽完後立即也明白,朝廷認錯那麼快其實只是為了把影響降到最低,用現在的話說也是控制輿論壓力。

  表面上是主動認錯,實際則把過錯推到奸臣身上,這樣一來皇家只是被奸臣所蒙蔽做了錯事,最後還能落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美名,至於其中背後……大概多年的韜光養晦已經令新帝掌握了實權,不想再忍耐那些蛀蟲,於是趁此機會將他們連根拔起。

  高,還是大人物的手段高明!

  只是一場心知肚明的默許,讓秦家一夜崩塌,不知道新帝心中可有過懺悔?

  玄映又道:「我初見她時,她年紀還小,但卻染了一身髒病,面容也是那時毀的。她的娘親、姐姐都是死於軍妓之路,兩個哥哥則被摘了物件送去當個低賤閹人最後被活活折磨致死,嫡系一脈中活著的只剩下她了。那些與秦忠不合的大人們買通渠道,把秦家女眷送到最髒、最噁心的地方受罰,往日高潔的官家小姐們一時之間連青樓女子都不如,這就是朝廷賦予的。」

  他說這些時語氣很淡,像是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秦樂霜的恨,沒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那是怎樣的血海深仇,那種恨意不是朝廷現在立碑賞錢就能抹平,因為人已經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造成這樣慘案的人還在。

  所以哪怕螳臂擋車、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江木沒辦法去評價這件事是對是錯,因為仇恨滋長的依舊是仇恨,它永遠不可能純正。

  位高權重者不把秦家當人看,充其量是個在當時可以互相抵消的棋子,沒了也就沒了。

  而作為「虛」的首領,秦樂霜也沒有把普通人當人看,那麼多案子就像一場場遊戲,人命比螻蟻還賤,死了也就死了。

  荒誕不經又可笑至極。

  *

  他看著此時坐在樹幹神情悠閒的和尚,問:「你在這裡又扮演什麼角色?」

  玄映偏頭琉璃般的眸子熠熠生輝,他反問:「江大人覺得呢?」

  「推波助瀾,興風作浪,尋事生非,為虎傅翼,傳風搧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映忍不住笑出聲,江木一本正經說著折損他的詞彙,場面也是搞笑,「好好好,總而言之,就是說貧僧唯恐天下不亂唄,可以可以,江大人確實了解我,又讓你猜中了。」

  玄映在無數次輪迴進行了無數次離經叛道,他幫助秦樂霜很難想像是出於憐憫之心,估計也就是所謂的有趣,試一試看能不能扳倒王朝運勢。

  江木抿了抿嘴不說話,燕傑書那邊因為終於取得了勝利還在歡呼雀躍,絲毫不知道已死亡的妖僧就在不遠處洋洋得意,而且這個人就要魂歸地府成為真真正正的妖孽。

  「怎麼?」見他沉默,玄映湊到他身邊道,「大人又在思考什麼?該不會是頭疼貧僧去地府作惡吧?江大人還真是愛操心呢。」

  他又一語擊中,江木不悅地看他一眼,惹得玄映繼續輕笑,滿眼儘是揶揄之色。

  「事已至此,塵事已了,貧僧再問一句,江大人可願引我呢?」

  江木蹙眉:「你總問這個做什麼,你已被定,我願不願你都得回去,總提它是想氣我?」

  玄映故作委屈:「怎麼這麼說,勉強來得甚是無趣,貧僧想挑戰一下讓你心甘情願嘛。」

  江木冷言:「不願。」

  玄映將身子探近:「當真不願?心口如一?」

  江木皺眉後退一步:「不願。」

  玄映繼續蠱惑道:「再考慮考慮?或者貧僧下去後站在你這邊可好?」

  「不願!」

  「呵呵,」見江木難得失態,玄映笑得得意又放肆,「不願你也沒有辦法。」

  對於他的調侃,江木剛想回懟,突然周圍時空波動不斷扭曲,場景瞬間就變了。

  等江木穩住身形,發覺自己來到了一處山間小道之中,清晨的氣息撲面而來,周圍還有還未散去的霧氣,他環視一圈發現這裡是佛宗的領地,而且正是他第一次來的地方。

  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縹緲的鐘聲梵唱,所有的一切仿佛被重置了一般。

  他順著小道路上未看到一人,周圍的景色透露著一股子荒涼,那些緊閉的禪房院落在層層樹影下說不出的淒涼。

  江木走著走著,最後走到一座半敞著大門的院落門口,大門甚是斑駁,他直接推門進去就看到玄映正笑看著他,對方又換回了以前的衣服,那寬大的白色僧袍在微風中衣袂飄飄,遺世獨立宛若羽化而登仙。

  玄映問:「這幅場景江大人可還懷念?」

  江木道:「故弄玄虛。」

  玄映輕嘆,似乎在怨他不解風情:「唉,江大人不愛懷舊真是冷然,貧僧以前也不愛,可現在時常想起初見之時,倒覺得在這裡離開不錯,有始有終,算圓了這場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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