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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明澤彎著腰身探在病床上,說完話,抬起眼睛看看祁樾舟。他眼睛沉沉的合著,濃長的睫毛烏黑的垂著,沒有一點動靜,臉頰被窗外的光線照著,能看到皮膚上細細的絨毛。

  仔細看這副面孔,他想起祁樾舟每次來學校接他時被同學各種打聽時的那種虛榮的驕傲;想起高中某次家長會,無人能來,他無奈就給他打了電話,他襯衫西裝的出現在教室里,混在一堆家長中,離開時在女生中間引起的騷動;他跟他去過海城,見過他三言兩語喝退一幫,保安拿著沒辦法,因私人糾紛鬧到公司里的人。

  真是很出眾的一個人,是那樣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能成了這個樣。

  祁明澤眼角漸濕,他直起身來,垂眼睛看握在自己手中的祁樾舟的手指。多好看的手指,又長又端正,連指甲也好看的一絲不苟,可是它一動不動。

  祁明澤好好的捊直了祁樾舟的袖子,將他的手包裹好,放在了被子邊。

  轉身,卻被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從河站在病房那頭,一張臉陰沉蒼白。

  似乎空氣都在凝結。

  「你怎麼來了。」祁明澤漠地開口。

  他不知道從河什麼時候進來的,不知道他聽到了些什麼,他好像也沒說什麼他不能聽的。

  從河只是看著他,半晌沒有一個字。他極度的在意他和祁樾舟接觸,祁明澤知道,看他這副樣子,他不想節外生枝,主動上去,問他吃午飯沒有。

  祁明澤走到近前,從河才回神,「沒,就是帶你去吃飯。」

  從河灰暗著一張臉,下頜緊繃,習慣性的伸手握住祁明澤的手,祁明澤只是僵了一下,到底沒有抽走。從河緊了手指,黑眸中隱藏著一股風暴。

  倆人一起出了病房。林未在病房外,坐在一邊長椅上。蘇以坐在對面一張長椅上,最後兩個人互看了一眼,像在對峙。蘇以起身,跟上出來的從河。

  祁明澤每天往醫院裡跑,從河從不敢細想他會來幹些什麼,從來不敢。

  倆人吃了午餐,吃的極匆忙,從河接了一通電話就走了,還是從河送祁明澤回了醫院。

  從河接的是景洪的電話,離開,他就回了公司。他用僅剩的理智陪著祁明澤吃完了那一餐,景洪的電話簡直讓他如蒙大赦。

  那天,祁明澤和阿森打電話,他也嫉妒阿森。而此時此刻,祁明澤對祁樾舟的那番,會讓他發瘋。

  一路回來,從河情緒很不對勁,連蘇以都只想遠著他。蘇以不知道病房裡發生過什麼,只知道進去前好好的,出來整個人就不對勁了。

  不過到最終從河也只是陰沉的回了公司。

  下午,大會議室里坐著幾十個人,一張長方桌上從河西裝領帶面容冷峻。他對面是幾個金髮老外,說的全是英文。老外說話,翻譯將話複述翻譯一次,然後華煜這邊有什麼發言,也由翻譯再行複述。

  一點簡單的事也搞的很繁雜。

  從河臉色一下午都不好,會議室人人自危。華煜集團最近大裁員,不論職位高低,全員考核,即使是以往穿著皇馬掛在集團里行事的人也無一例外。

  會議緊張進行,突然一直冷著臉的人將手上的資料一丟,正為老外作翻譯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從河掃了一眼對面那一排人,冷聲道:「中文都說不清,還跟我們中國人做什麼意!」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尷尬。金髮碧眼的老外完全聽不懂中文,以為是對方不滿意他們的方案。而在場的其它人,都安靜如雞,連老外自己帶的翻譯也不敢多言。

  從河這莫須有的怪罪明顯帶著私人情緒。如果是其他人有這種抱怨倒也情有可原,但從河可是自小在外邊生活的,別說英文,就是以往來了德國人,法國人,他也是與人無障礙交淡。

  這無名火來的也太牽強,景洪識得,趕忙打圓場,老韓與從河耳語了半晌,會議才繼續下去。

  會議結束,所有人陸續收拾東西離開,一室窸窣的嘈雜。從河情緒不好,老韓和景洪都以為剩下的會大概得推到明天,蘇以倒早就看著時間了,想提醒說得回家了,不然趕不上和祁明澤一塊兒吃晚飯。但從河出乎他們所有人意料,發話準備下一個會。

  從河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公司里待過了,一連開了幾個會,一直持續到天空黑盡才結束,所有人都從會議室出來,蘇以久不見從河,就進了會議室。

  一室的空桌椅,只從河獨自一人仍坐在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上,卻是將半個身子垂在桌面上癱著,嚇的蘇以還以為他是昏厥了。

  從河身上的傷還沒好,又這麼三天兩頭的折騰,鐵打的也出問題了。

  見他沒事,蘇以提醒他,「回去嗎?八點半了。」

  半晌從河才回了一句,「他們呢?」

  他指的當然是醫院裡的人。

  「從河說按時回的,您沒回去,已經自己吃晚飯了。」

  從河又是半晌沒有動靜,黑深深的娘們兒,就那樣靠在桌面上,竟有幾分可憐。最後從桌子上直起身來,蒼白著臉掏了手機查看,沒有一通來自祁明澤的電話,信息亦是。

  為什麼偏偏就對他這麼絕。

  第62章

  從河這些天都會趕著和祁明澤前後腳到家,就是中途也會給他一通電話,但是今天什麼也沒有。祁明澤一個人吃了晚飯,在工作室里看書,窗外的一切一點點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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