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4頁
不能讓自己淪為黑風營要挾南宮軍的把柄。
他正絞盡腦汁如何潛逃之際,就見顧嬌抱著頭盔從自己的營帳中出來了。
他趕忙出聲:「蕭六郎!你又在耍什麼把戲!你是不是以為抓了我,就能讓我父親投降於你!我警告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父親絕不會為了我向你卑躬屈膝的!」
顧嬌對跟出來的胡師爺道:「記得多放點水,文火小煮。」
胡師爺連連點頭:「是,小的記下了。」
「張石勇!」顧嬌又叫住扛著一隻新獵回來的後備營左指揮使,說道,「有幾筐藥草來不及曬了,你找幾個人用火烤一下。」
「是。」張石勇應下。
顧嬌又叫來幾人一一交代完,一直到南宮澤的臉都黑成了炭,她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她抱著頭盔,居高臨下地看了狼狽不堪的南宮澤一眼,問道:「什麼事?」
南宮澤厭惡這種仰視的感覺,可若不看他,又顯得自己畏懼他。
南宮澤抬眸,冷冷地說道:「你不會得逞的!我父親不會用整個曲陽城來換我!」
顧嬌:「哦。」
顧嬌平靜的反應令南宮澤心頭火氣更旺了,明明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可不論做什麼都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咬了咬牙,恫嚇道:「還有,你不會得逞的!你們只有兩萬騎兵,我南宮家足有八萬兵力!你使的那些小手段在八萬大軍的面前根本不夠看!蕭六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乖乖地將我送回去!再給我父親磕三個響頭,自此投誠我南宮家,興許還能留你一條小命!」
「說完了?」顧嬌歪了歪頭,一雙不知畏懼為何物的眼眸看著他,「口才也不咋滴。」
說罷,頗有幾分嫌棄地走了。
大軍整裝出發,醫官們也扛著藥草與藥箱跟上。
打仗時會不斷有人受傷,醫官們的存在十分有必要。
偌大的營地瞬間空了大半,剩下的是後備營的士兵以及下午從前線運回來的傷兵。
南宮澤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蕭六郎真的走了,他沒帶上自己。
這可太奇怪了。
如果他是蕭六郎,兩軍對壘他會怎麼做?他會將自己這個南宮家的嫡子當成擋箭牌推出去,讓南宮軍不敢肆意出手。
「難道……他是想著,萬一戰敗了再拿我當最後的保命符?不行,我不能讓蕭六郎得逞!我一定要逃出去!」
天色越來越陰沉,直至徹底墮入黑暗。
峽谷東西兩側的山峰之上,埋伏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風營騎兵。
李進趴在東山峰的一塊岩石邊上,密切地關注著峽谷下方的動靜,而他對面的西山峰上,佟忠也時刻保持著警惕。
二人身後是各自就位的騎兵,每個人都嚴陣以待,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南宮叛軍。
李進將耳朵貼在地面上,忽然,他感到了山峰坡面的震動,有人來了!
確切地說,是一大隊人馬來了!
李進吹了聲布穀鳥的叫聲,佟忠回了兩聲布穀鳥聲,雙方達成默契,齊齊舉起自己的右手來。
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逼近,夾雜著盔甲摩擦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嶺聽來別有一番廝殺搏鬥的氣息。
今晚月色不錯。
盔甲映寒光,渾厚的馬蹄聲在山谷一陣迴蕩。
靠近峽谷了。
十丈……七丈……五丈……
李進猛地壓下手來:「落!」
他身後的二十多名騎兵撬動手中木棍,將一個個巨大的石塊撬了下去。
石塊自嶙峋的山體上轟隆隆地滾下去,發出雷鳴般震盪的聲響,殺入峽谷的南宮叛軍被巨石砸得東倒西歪,瞬間亂了陣型。
哀嚎聲交錯迭起。
而佟忠那頭也不甘示弱,他猛地點燃身後的戰壕:「放箭!」
黑風營對士兵的要求是最高的,訓練也是最全面的,他們不僅擅長馬背作戰,也擅長步兵搏殺,箭術陣法。
他們的箭頭是沾了火油的,在戰壕的烈火中點燃後,帶著灼熱的火苗鋪天蓋地地朝峽谷中的叛軍射去。
叛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嘩啦啦地倒了一片。
副將驚呆了。
饒是他明白他們是過來送死的,但也沒料到能死這麼快!
咻!
一支箭矢疾馳射來,副將忙後仰躲避,箭矢貼著他的鼻尖射了過去。
鼻尖還殘留著火油的熱度,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但……不能退!
他捏緊韁繩,拔出腰間佩劍:「給我沖!殺了他們!」
山峰之上場地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躲上去設伏,黑風營的大部隊必定藏在峽谷的前方,他們只要衝過去,就能與之交戰!
峽谷的山峰上不斷有巨石與圓木滾落,火油箭矢將整片峽谷燒成燎原,南宮叛軍衝過峽谷時已折損了大半的兵力。
副將的心在滴血。
就算送人頭,也沒想過要送這麼多的!
萬幸的是他們衝過峽谷了,接下來只要與對方交戰,為了不誤傷自己人,山峰上的伏擊便會停止。
峽谷另一頭的程富貴見南宮叛軍已經衝過了峽谷,他扯下吊住胳膊的紗布,拽緊韁繩,拔出長劍:「兄弟們,殺!」
黑風營鐵騎如洶湧澎湃的潮汐一般,殺氣騰騰地朝著南宮家的叛軍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