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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珩沒說話。

  國君蹙眉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蕭珩垂下眸子,低聲道:「反正也是治不好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費藥材了。」

  國君看著體弱多病的長孫,又看看重傷昏迷的上官燕,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屋子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太子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國君年紀大了,他雖依舊喜怒無常,暴虐成性,可他的心底到底是有了一寸不那麼剛硬的地方。

  這一點,從他對待小郡主的態度便能窺見一斑。

  他對幼年上官燕都沒這麼包容過。

  是他更喜歡小郡主嗎?

  非也,是他不像年輕時那麼狠心了。

  上官燕的傷,皇長孫的病,都擊中了他心頭的那一寸血肉。

  軒轅家滅得恰是時候,若是換做現在,軒轅皇后一哀求,誰能保證國君還能朝軒轅滿門舉起屠刀,連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太子拱手行禮道:「父皇,這件事交給兒臣去查吧,兒臣一定將讓昨晚的事水落石出,還三姐一個公道。」

  這一次,國君沒糾正他口中的「三姐」。

  太子暗暗捏緊了指尖。

  「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國君拒絕了。

  對於自家父皇的決斷,太子倒是並不意外。

  他又不是真的想把事情攬過來,只是在父皇面前表個態而已。

  國君神色複雜地看了上官燕一眼,對蕭珩道:「好生照顧你母親……你的寢殿沒有動。」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在接皇長孫回宮。

  蕭珩幾乎不假思索地說:「不了,我想留在國師殿陪母親養傷。」

  國君沒多言,站起身朝門外走了出去。

  太子讓下人留下補品,轉身邁步跟上。

  跨過門檻時,國君的步子微微頓了下,似在等待什麼。

  然而他最終也沒等到。

  蕭珩是故意的,他知道國君在等那聲皇祖父,其實眼下只是演戲,讓他叫一百句都可以,但他不想讓國君太早如願。

  畢竟,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珍惜。

  蕭珩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的表現,確定自己沒出大的紕漏。

  國君對上官慶的祖孫之情是意外之喜,國君對上官慶的偏愛其中一個原因應當是上官慶命不久矣。

  國君忌憚一切與軒轅家有關的人,但一個活不久的長孫對他的皇權構不成絲毫威脅。

  太子今日的表現十分平庸,衝動易怒,一點就炸,沉不住氣。

  但結合太子暗地裡的所作所為,他揣測這只是太子的偽裝。

  目的是讓人覺得他心裡藏不住事,玩兒不了陰的。

  蕭珩摸了摸右眼下用墨汁點上去的淚痣,淡淡說道:「那就看看,到底誰更能裝。」

  第727章 皇長孫殿下

  從麒麟殿出來後,國君去找小郡主,太子則向國君告辭,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馬車走出國師殿老遠,他才一改面上衝動易怒的神色,整個人嚴肅內斂了起來。

  馬車在寬敞的街道上行走。

  他沉聲開口:「你知道我方才在國師殿看見誰了嗎?」

  他身側的長凳上赫然坐著一名身著都尉府官服的男子,姓邵,名學義,任奉車都尉一職,掌管大燕皇宮的所有車馬儀仗。

  各大都尉間的職權並非一成不變,偶爾也會彼此滲透。

  邵學義就曾負責調查太子府遇刺一案。

  誰都以為他是王家的心腹,卻不知他早已為太子所用,他還曾陪著太子微服私行去天穹書院看過擊鞠賽。

  「殿下看見誰了?」邵學義問。

  太子道:「孤看見皇長孫了。」

  「皇長孫回盛都了?」邵學義驚道。

  太子淡淡一笑:「很驚訝是不是?孤竟然沒有收到半點兒消息。孤懷疑他並不是真正的上官慶,他是蕭珩。」

  邵學義問道:「那個……蕭六郎?」

  太子點頭:「是他。」

  邵學義作為太子心腹,自然知道蕭珩已來到盛都的事,他問道:「他是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在假扮上官慶?」

  「假扮上官慶。」太子說著,蹙了蹙眉,「孤也不確定。」

  邵學義不解地看向太子:「殿下不確定什麼?」

  太子嘆道:「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蕭珩還是上官慶,他們兩個的容貌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孤無從分辨。」

  太子與上官慶十多年未見了,他只是趁著上官慶回盛都的時候偷偷在國師殿附近看上一眼,要不就是看畫像,他對長大後的上官慶並不了解,無法從二人的行為舉止以及聲音上去辨別。

  太子道:「父皇都辨認不出,更別說孤了。」

  邵學義道:「這就是廢太女的高明之處,她讓上官慶遠離盛都,不與任何人來往,就最大程度上減少了容貌之外的辨認特徵。一旦上官慶病逝,她便能把蕭珩接回身邊,根本沒人會知道換了個人。」

  太子頓了頓,說道:「雖說民間都在傳聞,父皇疼愛上官慶只是因為他命不久矣,可萬一皇長孫的『病』好了,父皇還是那麼疼愛他呢?孤不能去賭那個萬一。」

  邵學義說道:「沒錯,國君年紀大了,越發沒有年輕那會兒狠辣無情了,他殺了軒轅皇后滿門,很難保證他不會在遲暮之年將愧疚彌補在軒轅皇后的子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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