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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半夜被小神醫救回來的,他命都快沒了,小神醫忙著搶救他,又哪兒來的閒情逸緻去專門為他布置屋子?
這裡的一桌一椅、一燈一燭想來是原先便已布置妥當的。
一想到這裡的一切都是莊太后布置的,皇帝一絲喜歡都無了。
小淨空並不知皇帝心中所想,見到他神色突然頹廢下來,小淨空以為他是難受了,上前拍拍他的手道:「楚伯伯,你會好的,嬌嬌的醫術很高明,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別擔心!」
皇帝看著那隻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被一個四歲的孩子安慰了。
皇帝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睡了一覺,衣冠不整,髮髻凌亂,有損一國帝王威儀,便想叫人來為他整理一下儀容。
然而魏公公受著傷,他身旁沒別的宮人伺候,他一下子面露難色。
小淨空問道:「楚伯伯,你怎麼了?」
「我……」
算了,他自己來吧。
皇帝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發冠。
小淨空就道:「楚伯伯,你是要梳頭嗎?我來幫你吧!你生病了就不要動啦!」
「你會嗎?」皇帝問。
「我當然會呀!」小淨空拍拍小胸脯說。
他天天給小八梳狗毛呢!
小淨空去梳妝檯上拿了梳子,蹬掉鞋子爬上床,站在皇帝身後,開始為皇帝梳頭髮。
他梳得還挺好。
皇帝樂了,話也多了:「你會背詩嗎?」
小淨空道:「我會,但我不喜歡背詩。」
皇帝笑了:「那你喜歡什麼?」
小淨空道:「我喜歡唱歌。」
最近剛和嬌嬌學了幾首新歌。
「哦?」皇帝笑道,「你還會唱歌?唱兩首聽聽。」
「嗯……」小淨空認真地想了想,梳頭髮的動作頓住。
他醞釀了一下小情緒,抬起一隻小手,起范兒,開唱:「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爹出門去躲帳~整七那個天~」
皇帝身子一抖。
怎麼是這麼悲的歌?
這是嫌他的心情不夠悲慘嗎?
小淨空唱得無比投入,眼神悲涼,眼底有淚花閃爍。
皇帝簡直不忍直視:「小孩子能不能唱點歡快的?」
「可以呀!」小淨空一秒切換情緒,一邊給皇帝扎辮子一邊搖頭晃腦地唱道,「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我錢少不能買~扯下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紮起來~哎~紮起來~」
被扎了個大辮子的皇帝臉都黑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遭的!
皇帝覺得他不能再聽了,再聽下去自己要被氣出內傷了。
「我我我……我還有一首歌!」小淨空清了清嗓子,抓住皇帝的辮子,小身軀一抖,「呀!」
用力過猛,皇帝的頭髮都被拽了一下,頭皮差點給拽下來了!
「咳咳,調調起錯了,再來再來!」小淨空醞釀了一下,神色一凜,用盡渾身力氣——
「呀~巴大叔與小舅舅~
咦~撒給拉薩不露富~
死啦~殺他爹事兒也沒說~
咧~大概來是殺媽呀~
爸死一堆~」
其實最後一句沒有「一」那個音,可小淨空覺得這麼唱不夠通順嚴謹,於是自己加了一個「一」。
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皇帝就沒小淨空這麼享受了。
小崽子都唱的什麼跟什麼?又是殺爹又是殺媽的,小小年紀唱這麼兇殘的歌真的好麼?
他回頭得好生問問霍弦那老東西,國子監都給蒙學的孩子教了些什麼!
還有,唱歌就唱歌,能別拽他頭髮嗎?
一把年紀留這麼一頭濃密的頭髮容易麼?當心給他拽禿了!
蕭六郎先從國子監回來,小淨空終於結束了對皇帝髮際線以及龍耳的雙重摧殘。
他去向壞姐夫炫耀自己長高高的事。
炫耀完他就坐在門口,伸長小腿腿,把褲腿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家裡每回來一個人他都炫耀一遍。
顧小順摸了摸鼻子道:「會不會是你把褲子往上提高了?」
顧小順把小淨空的小褲腰帶拉回肚臍眼的位置:「你看,這不又能蓋住鞋子了?」
小淨空:「……」
小淨空哇的一聲哭出來!
人間真實顧小順!
最後,顧嬌給小淨空量了身高,還拿自己從前記錄的數據給他看,確定他是真的長高了,只是沒有兩寸那麼多。
「長高了一寸。」顧嬌說。
小淨空坐在顧嬌懷裡,委屈巴巴地玩著顧嬌的頭髮:「一寸也是長高高嗎?」
顧嬌摸了摸他小腦袋:「當然啊。」
小淨空低頭對手指:「那、那要獎勵一個親親。」
顧嬌親了親他的頭頂。
小淨空蹦下地,用小手手捂住頭頂,飛快地奔回了屋。
夜裡,顧嬌去給皇帝換藥時問皇帝可見過那個穗子。
皇帝搖頭:「朕沒見過。」
翌日,顧嬌進了一趟皇宮。
莊太后去上朝了,顧嬌拿穗子問秦公公:「秦公公,你見過這個穗子嗎?」
秦公公搖頭:「老奴沒見過。」
「秦公公,皇宮有采蜜的地方是不是?」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