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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司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那日明明給他們說的是正數第一,不知他們怎麼聽岔了,給你弄成倒數第一。」

  「哦。」蕭六郎挑眉,「那勞煩鄭司業把成績改過來?」

  鄭司業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額角青筋暴跳:「……改,馬上改!」

  鄭司業不僅得把蕭六郎的成績改過來,還得當眾給蕭六郎道歉,這是莊太傅給他下的死命令。

  若連這點忍辱負重都做不到,那他不配成為莊太傅手裡的刀。

  鄭司業欺負蕭六郎時心裡有多爽,道歉甩給他的耳光就有多響亮。

  鄭司業死死地拽緊了拳頭:「你給我等著,等有一天我做了國子監祭酒……」

  有你好看!

  蒙學比國子監放學早,小淨空一般都會在課室里寫作業等蕭六郎來接他。

  今天率性堂最後一節課是自習,可以不去。

  蕭六郎去蒙學接了小淨空。

  「你又逃課!」小淨空叉腰看著他。

  「沒課。」蕭六郎說。

  小淨空雙手抱懷,一臉嚴肅:「自習課不是課嗎?」

  蕭六郎:你是家長還是我是家長?

  「走了。」蕭六郎抓起他的書包讓他背好。

  小淨空不懂大人的迷惑行為,但他好想嬌嬌,於是背著嬌嬌親手給他做的書包,跟在壞姐夫身後出了國子監。

  長安大街上人來人往。

  今日賣糖葫蘆的小哥兒換了個地方,恰巧就離他們的住處不遠。

  蕭六郎看著不遠處亮晶晶的糖葫蘆,問小淨空道:「要吃糖葫蘆嗎?」

  小淨空:「要!」

  蕭六郎:「不給你買。」

  小淨空:「……」

  這是小淨空不理解的大人迷惑行為二。

  但他也不是好欺負的。

  他停下腳步,叉著小腰,奶凶奶凶地說道:「我要給你漲租!」

  蕭六郎:你還知道漲租?!

  小淨空最終也沒如願以償地吃到他的糖葫蘆,因為壞姐夫的磨磨蹭蹭,過去時最後一串已經賣完了。

  小淨空抓狂!

  哎呀,我可真鬧心吶!

  帶個大人出門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淨空黑著小臉,慢吞吞地回家。

  即將轉彎進入碧水胡同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阿……阿珩?」

  那聲音有些蒼老,帶著激動以及仿佛來自靈魂的顫慄。

  蕭六郎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他沒有抬頭。

  他一手杵著拐杖,另一手拉過小淨空的手,將他趕緊拽進了碧水胡同。

  「哎呀我不要你牽!我自己走!」

  是小淨空幽怨的小聲音。

  「阿、阿珩!」

  老者邁步追上去,地上路滑,他險些摔了。

  幸而一旁的管事劉全及時扶住了他:「老爺,您當心啊!這幾天京城下了雪,路上都結了冰,您別摔著了!」

  老者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你剛剛看見了沒有?」

  「看見誰?」劉全問。

  「阿珩!」老者說。

  「阿珩少爺?小祭酒嗎?老爺,您眼花了吧?小祭酒已經去世了。」劉全是老者的家僕,雖跟了老者多年,卻一直幫老者料理家中事務,並未去過國子監,也沒見過那位傳聞中的少年祭酒。

  「阿珩……」老者望著空蕩蕩的碧水胡同,一陣失落。

  劉全心疼道:「老爺,興許只是容貌相似之人。」

  老者搖頭。

  若果真是陌生人,那麼他聽見有人叫他一定會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一眼,絕不是剛才那種反應。

  他分明是聽出了自己的聲音。

  太猝不及防,所以來不及掩飾,為了不讓自己察覺他的異樣,才逃一般地走掉了。

  「是阿珩!是他!」老者的情緒久久難以平靜,他努力回憶,「他好像穿著國子監的監服。」

  劉全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吧?小祭酒怎麼會成為國子監的監生?」

  他可是陛下親封的少年祭酒哇!

  老者也覺著奇怪,可再奇怪也不如眼見為實:「總之你去打聽一下,還有,我見他杵著拐杖,他的腿腳貌似受傷了。」

  「是,老爺。」劉全無奈應下。

  國子監學生眾多,要打聽一個監生並不簡單,可打聽一個瘸腿監生就不那麼難了。

  尤其因為鄭司業的事,蕭六郎在國子監出名了一把,短短半日功夫,劉全便將蕭六郎的情況打聽得明明白白了。

  劉全:「說起來,這個監生與咱們還挺有緣,他在天香書院上過學,他就住小恩人的村子!」

  老者:「他叫什麼名字?」

  劉全:「蕭六郎。」

  老者一驚:「是他?」

  老者當然聽過這個名字了,在天香書院落腳時,黎院長不止一次把蕭六郎叫去中正堂。

  他還看過蕭六郎的文章,覺著此子戾氣太重,不適合收為弟子。

  他一直都在屏風後,沒特地出來打量過對方的容貌。

  如果他出來看那麼一次,是不是早就能發現他是阿珩了?

  他沒聽出他的聲音,是因為十七歲的少年已經變了聲。

  可字跡與文風又是怎麼一回事?

  從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小少年,好似一夕之間變成了一個冷漠而又充滿戾氣的人,還換了一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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