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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面無表情道:「都是瘋了的。」
老太太、顧小順齊齊點頭!
「大清早,神神叨叨的。」顧嬌古怪地看了三人一眼,去灶屋找吃的。
小淨空正蹲在棗樹下清理雞粑粑,沒看見從他後面走過去的顧嬌。
顧嬌進了灶屋,蕭六郎在熬醒酒湯,用豌豆苗煮的,放了少許鹽,是個解酒的土方子。
「早。」顧嬌道。
蕭六郎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往鍋里加了一瓢水:「你醒了。」
「嗯。」顧嬌揉了揉暈乎的太陽穴,突然想起來昨晚洗碗洗到一半就跑去看星星了,之後的事不太記得了。
「昨天喝多了,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她雲淡風輕地問,顯然是十足信任自己的酒品。
蕭六郎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院子裡,淨空收拾完最後一坨雞粑粑,拎著桶子去給自己種在小菜地里的豌豆苗澆水了。
他一邊澆,一邊哼唧哼唧唱了起來:「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顧嬌的腦子一炸,一段不堪入目的記憶閃過腦海——
她站在高高的床鋪上,蕭六郎一臉凝重地站在正前方。
她頭上綁著一對鞋拔子,手裡抓著一條小褲腰帶子,一邊扭,一邊跌聲嗲氣地對著蕭六郎唱:「……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小哥哥,人家摔倒了,要一個親親才能起來!」
鴨子坐,歪頭殺,萌萌噠!
顧嬌一個踉蹌,只覺心口中了一萬箭!
小淨空澆完豌豆苗,開始澆黃豆苗,然後他嘴裡的歌兒也換了:「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愛情的藤蔓~聽我說~嗷嗷嗷~」
腦海里,她挑著六郎的下巴,茶里茶氣地唱:「……你是美麗的珍妮~牽著我的手去浪跡京城~嗷嗷嗷~別怕我的六郎~嗷嗷嗷~」
顧嬌腿軟地扶住灶台,醉成那副德行了,她居然還知道改詞兒!!!
顧嬌心口中了兩萬箭,腿軟地扶住灶台!
沒有了吧……
再也沒了吧?
顧嬌心驚膽戰地等著小淨空的後續,等了半晌也沒動靜,沒了沒了,總算沒了……
然而一口氣沒松完,小淨空開嗓了。
他方才是在醞釀情緒,因為下面這首歌需要他投入十分悲愴的感情,這對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來說簡直是一件難度超高的事情。
他一手提著小水桶,另一隻小手舉起小水瓢,嚴肅地望著前方:「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顧嬌的腦子又有畫面了!
她唱到一半,從床鋪跳了下來,深情款款地看著蕭六郎。
「……雪花飄飄北風嘯嘯
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為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唱到這裡還沒完,蕭六郎轉身就走,她卻坐在地上抱住了人家的大腿,開始鬼哭狼嚎:「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
顧嬌整個人都不好了。
比出門走了兩條街才發現自己忘穿內衣更不好!
蕭六郎看了她一眼:「醒酒湯好了。」
顧嬌尷尬道:「不、不用了,我醒了。」
只是還不如不醒!
顧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屋的,她打開小藥箱在裡頭一陣翻找:「失憶藥失憶藥失憶藥……」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了。
「我不在!」顧嬌將小腦袋扎進了小藥箱。
從門縫瞧見這一幕的蕭六郎:「……」
蕭六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去一趟縣衙。國子監重新招生的文書已經下達到各地了,縣城都有一個舉薦的名額,我去看看縣衙有消息了沒。」
他童試的總成績是全縣城第一,不出意外,名額就是他的。
顧嬌將腦袋從小藥箱裡拔了出來,額頭上還粘著一盒解酒藥,愣愣地問道:「你要去國子監念書?京城的那個國子監嗎?」
蕭六郎道:「嗯,昭國只有一個國子監。」
「為什麼突然……」
想去京城了?
話沒問完她突然不吭聲了。
為什麼這樣心裡沒點數嗎?瘋了一晚上還不許人家被嚇得失常?
顧嬌:「我和你一起去。」
蕭六郎:「好。」
等顧嬌洗漱完又換了身衣裳從屋子出來時已叫人看不出絲毫異樣了,她又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神色。
老太太、顧琰、顧小順死死地盯著她,半晌也沒看出朵花兒來。
顧嬌淡道:「你們幾個,不許逃學,去拿書袋!」
「嗯。」顧小順點頭,這是他姐,他姐回來了。
顧琰也點了點頭,去屋裡拿書袋。
小淨空聽說嬌嬌要帶他們上學,開心地抱著書袋走出來:「嬌嬌!」
顧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昨夜全家只有一個人沒被顧嬌嚇到,那就是小淨空。
在他眼裡,嬌嬌沒做什麼奇怪的事,他看嬌嬌的眼神也與往常一樣。
顧嬌很欣慰。